他那般骄傲的人,怎么会假作手受伤到如此地步呢?想来那几束废纸也是他近日练字所用的吧。
虽然谢星照往日是很令人讨厌,但他确确实实是为了救她才断了手。
祝云时登时清醒,心中更为愧疚,恨不得捶自己一拳。
她怎么可以这样想他?
当真是过分极了。
因着那一瞬间的“小人之心”,祝云时在侍药时格外的有耐心。
惊得谢星照连连看了她好几
眼。
最后接过锦帕擦拭唇边的药渍时,忍不住问道:“你今日吃错药了?”
祝云时下意识反驳:“你才吃错药了。”
房中静了一瞬。
谢星照目光缓缓落在桌上空了的药碗上,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戒备。
祝云时:“……”
她瞪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迟疑着问谢星照:“皇婶婶办的赏雪宴何时开宴?”
谢星照顿了顿,好笑地看着她:“未时。”
她“蹭”地站起身子。
此刻已是午时过半了!
“我先回去更衣了。”
“我等你回家。”
祝云时往外疾走的脚步一顿,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靠在椅背上,墨眸里映着从雕花窗洒进来的日光,静静抬眸地看着她。
分明只是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她为何觉得气氛又古怪了起来?
就好像,他和京中那些成了婚的普通郎君一样,耐心在家中等着妻子游玩归家。
祝云时心口又笃笃跳了起来,她忙转过脸。
她当真是吃错药了。
*
因着这一段小插曲,祝云时赶到赏雪宴时迟了一刻钟。
瑞雪兆丰年,再过一阵子便是年节,而在此时却洋洋洒洒地下了一场大雪,皇后便趁势在清辉湖中的湖心亭办了场赏雪宴,邀了各家女眷前来。
祝云时到时,宴席已坐得满满当当,各自笑谈。
“姌姌来迟,请母后恕罪。”
皇后笑容温和,“起来吧。姌姌你近日一直照顾阿照,难免辛苦,晚到些也无妨。”
祝云时站起来,掩在宽大衣袖中的手都快把绣帕给绞烂了。
皇婶婶这话说的好似是谢星照离不开她一般。
而且在皇后说完这句话之后,她清晰感受到席间望向她的目光登时变得灼热起来,还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祝云时到谢遥苓身旁坐下,谢遥苓立刻凑过来和她私语。
“现下肯定没人觉得当初是你主动吸引阿兄了。”
她语气带着揶揄。
“本来就没有。”她无奈道。
也不知从何时起,似乎是在成婚之后,京中的风向突然就变了,开始传其实是太子心悦太子妃已久。
而那次御花园玲珑球事件后,这个传闻愈演愈烈,现下所有人都认为太子极其宠爱太子妃,二人本就是青梅竹马,如今如此恩爱,当真是羡煞旁人。
今日她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来迟了,旁人肯定更要遐想她和谢星照是如何的如胶似漆。
“不过,”谢遥苓又道:“我还一直未问过你,你是如何想的?”
谢遥苓问这话时神色认真,祝云时愣了一愣,乍然之下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
“什么如何想的?”
谢遥苓颇为恨铁不成钢地双手作拳,上下捶在一处。
“就是你和阿兄啊。”
“我和谢星照?”她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道:“你不是知道吗?”
谢遥苓自然知道他们是假成亲,“但是你不觉得阿兄有些变化么?”
自从赐婚之后,他愈发不掩饰了,从上次落水,再到这次,旁人都能看得出来太子对太子妃的在意,只有自家姐妹还依旧懵然无知。
“是有些。”祝云时答道。
“我也觉得他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他以前只会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