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萧逸斜逸在软榻上,冰寒的漆眸云遮雾罩,鸦青的黑发随意披散在肩上,慵懒中透着莫名的危险。
暮汐尚未近前,就觉察到他身上凌冽的寒气,心下一紧,想从脸上窥出他的心思,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月知,”他慢条斯理地展开手中信笺,声线寒沉:“表哥念了多少遍你的闺名,才教鹦鹉学会说月知?”
暮汐一愣,视线移到他指尖捏着的两页薄纸,小心翼翼地问:“是家里人来信了吗?”
他轻笑一声:“家里人?也对,未婚夫婿嘛。你表哥的小字叫什么?嗯?”
暮汐咬了咬唇,小声道:“云兴。我的小字是表哥取的”
她声音因不安低得近乎呢喃,听在凌萧逸耳中却多了一丝缱绻的情味。
“呵,”他不明就里地笑了,“且将水竹烟云兴,说与风花雪月知。”
“真是情投意合的好寓意。”
她看着他眼中冰层下偃息的风暴,快步走上前,乖巧地抱住他的手臂,身子软软地依偎过去,柔声道:
“都是小时候的事了。虽然小时候长辈们给定过亲,长大以后彼此境遇都变了,那婚约就再没人提起。”
他若想查,早晚能查个清楚,与其到时候因此事有隔阂,不如现在就说清楚。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凌萧逸抬起她清俏的下巴,看进她清澈如水的眼睛:“我的小公主还定过亲,嗯?跟了我这么久,我都不知你许过人?”
“诶呀,都是木已成舟的事了。”她撒娇地用鼻尖蹭蹭他的侧脸,“表哥会继承皇位,我爹爹被废黜,我也不再是公主了,是没办法嫁给表哥做皇后的。”
“若是你父亲还是皇帝,你还是公主,到了年岁会嫁给他吗?”凌萧逸捏着她下巴的手微微用力。
暮汐的眼珠转了转,“若是没有这些变故,我或许会嫁给他。可是命运让我遇见你,再没有如果了。”
她有些感叹世事无常,在他眼里却是落寞惆怅。
凌萧逸清俊的脸立刻阴沉了下来,起身走到她跟前,卷着手里的信笺敲了敲她的脸:
“既然表哥对你如此牵肠挂肚,倒不如把这信多读上几遍,字字句句刻在心里,免得忘了他这份情义。”
日上三竿。
阿茵撩开帐帘,轻轻推了推酣睡的暮汐。
“姐姐,快起来吧,咱们去山上采桂花做点心啊。”
“你去吧,我再睡会。”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
昨夜,凌萧逸让她穿着几近透明的鲛人鱼尾裙,听她坐在浴桶里念了一宿的书信,直到天亮升帐议事,才冷哼着走了。
“姐姐,你家里送来的那只鹦鹉,姑母瞧着喜欢,说是放在身边养几天,你别生气啊。”
暮汐摆摆手,“阿母喜欢,就送给她养吧,我也怕自己养不好。”
凌萧逸那个疯子,看见那只鹦鹉,说不准想起表哥来,又要折腾自己。
“姐姐,送你鹦鹉的是你的家人吗?他们对你可真好,送了你这么用心的礼物。”阿茵的眼里浮现一丝落寞,
“不像我,父母缘浅,就一个哥哥还是没心肝的。你可要珍惜家人的好,找机会回报才是,有来有往,这样感情才会长长久久。”
听阿茵一说,暮汐也有些赧然。
这些年,都是表哥和大虞的家人们关怀自己,自己为家人做得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