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朝一日,此物真为天上人的法器,祉州官道上的坍塌仍旧难逃幸免。若附上灵力,定为兵家必争之地。
望枯竟也有抚恤人心的这一日。
而织骨棺里的棉线,泡水也不死心,拾掇了受惊的思绪后,重振旗鼓,将她躯壳再次绑了去,还束得愈紧实。
这棉线一上身,望枯骨干里宁死不屈的奔劲还未缓缓凉去,就被一股脑抽干了。
只用潋滟湖波,摇曳她的清丽。
像是陈列在琉璃盏的瓷物。
澄心一隐。
徒余悲戚。
……
五界之内,无人不知万苦辞来此魔界足有一千两百年。
而这一千两百年里,冬雪下过三百回,大风起过两百回,便是晴日也得以现身过两回,独独骤雨从未来过。
只因魔界外的四界,都当雨为甘霖,为馈赠。万物都要靠此续命,再延绵千年。而魔界作恶多端,且自有饮水之道,天地不予管束,是不肯赐下福祉。
万苦辞不在乎,只专心致志在魔界颐养天年——所谓作恶多端,为十成杜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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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当魔界落雨了,还非零星半点,而为大雨如注时。
莫说是百姓以为天塌了,就是他万苦辞都觉稀罕,站在宫城之上看了整整一日。
其间,一个始终站在雨下,一袭黑衣,撑着个眼,脑袋没寸缕丝,吊梢眼,鹅蛋脸,偏生了腮,以至哪怕生得白净,丢去人海里也只是被人遗忘的主儿,长久才道一语:“……尊上,落雨了。”
万苦辞懒得骂:“当我眼瞎?”
那人忙不迭磕头:“……属下知错,求尊上责罚。”
万苦辞微微一笑:“马毅,你滚远点就是了。”
马毅灰伏低,灰溜溜退去:“……属下听令。”
万苦辞知晓他蠢笨,却选定他为心腹,无外乎一回大善心。六百年前走完十世轮回,但十世都投去蝼蚁身,要么被一脚踩死,要么成了腹中餐。最多苟活八个月,最少刚生就死,从未寿终正寝过。
这白纸一张的贱命,与上一世的自己,殊途同归,既碰上了,万苦辞就用魔气帮了一把——可这厮时时没苦硬吃,不听他下令,就找不着北了。
万苦辞这才用七分诙谐,三分无奈,给他取了这么个不挂心上,却被他当成宝的名讳。
耳根清净后,他再看这雨。
万苦辞偏头问撑伞的侍卫:“今夕何夕了?”
侍卫:“魔界无年历,若按人间来,正是瑞裕十九年夏了。”
万苦辞轻笑:“三月为一季,夏也不至到得这样快罢?”
侍卫木讷躬身:“属下不敢,但人间都说,今日为立夏时。”
万苦辞挑眉:“那便是下了整整四个月的雨啊。”
侍卫:“是。”
怪不得人人向他觐见,都将雨水挂在嘴边。
但那些老不死的却各执一词。
“若尊上再不想法子治水,万苦殿与往生堂被淹了!自当指日可待!”
“这雨五界都在落,并非尊上能管。”
“但如今人间,已有百日只见夜,不见初晨,却再次怪在我们尊上头上!这吃的哪门子亏!”
“那仙界、佛界呢?十二峰不是也最放不下这些么?如今都跑哪儿去了!”
“佛界虽与我们势不两立,但听闻他们并非是不想管,而是自己的烂摊子都没收拾好,那样一个响当当的佛修,却出了天大的丑闻,我都替他们蒙羞!”
“什么丑闻?快说来听听!”
“说是为了一名毁了五界、被十二峰亲自扫出门外、活时就被封棺的妖女殉情!”
“十二峰这样心狠手辣,我都自愧不如。”
“破了色戒还算什么响当当的佛修?佛界莫非是没人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