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被黄瓜吓到的猫一样,奓毛一跳,瞬间蹦出百米开外。
周其律后一步跟到门口目,朝楼梯口即将消失的人扬声道:“陶汀然——”
几秒后,楼梯间的人退回来歪出半边身子,也喊:“怎么了——”
阴雨天,破旧走廊,两人一左一右,周其律站在光的来处,问他:“明天还来吗?”
室外冷风一吹陶汀然脸上热度早降下来,他扒着墙,看着周其律没说话。
“忙的话………”这话问得让人为难了,周其律正想说忙就别来的时候,让他给硬控一分钟在楼梯口的那个人突然朝他折返。
朝他跑来。
就像……要给他一个巨大的熊抱。
周其律不易察觉地张开手,随时准备接住陶汀然。
既怕他摔,也想要一个安慰的拥抱。
人跑到跟前刹住脚步。
陶汀然顿了顿,水润漂亮的眼睛煞有其事地看他一眼,便很快转开,作势从周其律身旁重新挤进屋:“那我留下吧,我听出来了。”
拳头大小的心脏仿佛被谁拧了一下。
像他奶奶为了让周其律痛而掐拧一般,直接而粗暴地挑动他的神经。
不同的是,前者让他受伤,后者恰恰相反。
周其律掩住刹那地慌乱,面上依旧从容淡定。他抬手撑门框上,不让陶汀然进去,“听出什么了?”
“你舍不得我走。”陶汀然不会说是自己临时反悔,于是厚着脸皮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周其律一个人站在门口时,他忽然就不想走了。本意来探病,一句话没关心上不说,还让人伺候着揉了半天腿。
想到周其律病着,手也不方便,就回来了,留下来可以在必要时候帮忙。
比如洗阳台泡着的那两件衣服。
比如需要换的床单被套。
比如——
“陶汀然,我要洗澡了。”周其律说。
“。”晚饭吃的外卖,楼下那家三鲜米线。陶汀然盖打包盒盖子的手一抖,偏过头咳了一声,提着垃圾放门外去,“等会儿,我扔一下。”
皮肤白的人藏不住事儿,周其律瞥见他脸又烧起来了。
他“嗯”一声,视线追着人,等着。
陶汀然留下来到现在,周其律没让他做一丁点事儿。脏衣服有血,要泡一晚上,床单被套周其律说明天送洗衣店,也不用他。
被子基本也是周其律自己换的,不过是陶汀然选的颜色。
床品另外备有两套,浅蓝和一套灰密条纹,周其律问陶汀然想睡哪种颜色。
陶汀然选的灰密条纹。
那套有些久了,周其律取过手机,在网上选同款四件套。
等他选完四件套并下了单,陶汀然似乎已经忘了要帮他洗澡的事,正没事找事地把简易晾衣架上的衣架按颜色分类。
周其律看了眼左手,其实不用颤保鲜膜也可以,注意不打湿就行。
“吱——”
凳子腿在地上剐蹭,发出短暂而刺耳的声响。
陶汀然登时回头,瞧见周其律打开衣柜从里拿出一套睡衣。
“?”
“你要做什么?”他明知故问。
周其律果然道:“洗澡。”
“你的手不能碰水。”陶汀然不让他去,“刚吃完,得等半个小时再洗。”
“有道。”周其律拿起桌上手机朝他亮手机屏幕,“但是陶汀然,现在已经九点了,离我们吃完饭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我知道。”陶汀然死要面子,“我晚上吃得有点多,想多消化消化再洗。”
“?”周其律没解陶汀然洗澡和帮他缠一下保鲜膜有什么关系。
十分钟后,他明白了。
这次也怪他,话没说清楚。
两人挤在狭窄的阳台右侧,周其律猛然按住陶汀然脱自己衣服的手,吓一跳。
四目相顾,陶汀然除了脸红了点,似乎没觉得脱人衣服有什么不妥。
周其律只思考了几秒,便结合前因后果得出结论:“你要帮我洗澡?”
“你不是这意思吗?”陶汀然不自信了。
难怪一提洗澡就躲东躲西,周其律看了他片刻,突然有点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