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议论的声音压低了不少。
“滕老爷也真是的,二夫人那么好,他还在外面找小三,发现的时候那个私生子滕玟都十几岁了!瞒了二夫人十几年!虽说像他那么有钱的男人,这种事情免不了,但二夫人毕竟当初帮了他那么多。”
“说的是。当年他俩结婚的时候,虽说滕老爷已经非常有钱,但二夫人嫁给他时还是下嫁。无论多有钱的商人都很难进政治圈子,都是二夫人手把手带着他的呀!”
一片咂舌声,如果不是受雇于人,下人们只怕要义愤填膺地说出“忘恩负义”这四个字了。
“咱们二夫人那脾性,哪受得了这种委屈,一气之下就病了,病了多久身子就扛不住去了。真是可怜了二少爷……”
“哎。”
“害……”
二夫人在时对下人都很好,所有人都为二夫人感到愤怒和不值。
有胆子大的忍不住又发表愤慨:“之前大夫人去世的时候就是,尸骨未寒就另娶,这次又是!二夫人去世没多久,就把那个女人连同私生子一起接回了家,还给他们母子俩一套别墅,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怎么能这样呢!”
“就是的,瞧把我们二少爷气的!”
“还有大少,这次二少终于经历了和他一样的事,他指不定怎么幸灾乐祸呢。”
“是啊!关二少禁闭什么都是大少主张的!本来他兄弟俩关系就不好,这下落井下石,趁着二少叛逆,可算找到由折滕他了!”
“我们二少真是太可怜了!”
房间里。
吃饱喝足的滕时正盘腿坐在床上,眸色如同深海,嘴里含着一颗即将化完的奶糖,在新建的文档里噼里啪啦地打字,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写了几页。
文档的标题是《梦》,但实际上,这篇文档里的内容都是上辈子滕时亲身经历的现实。
重生之后的第一件事,他要把时间线和重要事件都梳一遍。
对于现在这个时期,滕时记得还算清楚。
这时候母亲刚过世不到半年,自己根本容不下无中生有的继母和弟弟,他逃学,顶撞,卖他爸的股票……然后被他大哥反锁在了家里反思,最后以他绝食四天后低血糖晕倒,被紧急送到医院告终。
咔哒。
敲下一个句号,滕时扬起头捏了捏脖颈。
深究到最根本,他竟然是想要以伤害自己,来表达心中的愤怒和不满,想让他那不具备正常情感的父亲内疚。
“太傻了。”滕时轻轻摇头。
嘴里的奶糖彻底消失了,滕时从床上下来,随手打开电视随便调到新闻台。
新闻开始播放最新的财经新闻,他站起来走到窗户边,伸了个懒腰。
窗外,宁静的山庄坐落在山脚下,面前是开阔的花园,天空中奶白色的云缓慢的飘动着。
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纯粹的蓝天了。
天上没有纷繁复杂的飞车线路网,周围没有随处可点的智能化物联网设备,太阳穴上没有随时对话的AI贴片。
电视里播放着T国大选的消息,T国首都莫卡还没有被原子弹夷为平地;世界格局还没有改写;石油价格还没有暴跌;大哥滕禹还没有因为挚爱死于非命而彻底恨上自己;弟弟滕玟也没有远走他乡;二十年后人尽皆知的影帝影后和偶像们,现在还都是和自己一样的小屁孩……
滕时双手揣在睡衣口袋里,眯起眼睛看向很远的地方。
不得不说昨晚刚刚确认自己穿越的时候,他的心情还挺复杂的。
二十年辛苦打下来的江山,一想到要那些勾心斗角的麻烦事要从头再来一遍,他就恨不得一头撞死。
但是现在看着白纸一样的世界,心底深处却翻搅起某种无法言说的悸动。
重来一次还事先知道剧本的机会,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上辈子他活得太累,这辈子,他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活完这一生,一种躺赢的、平静安然的方式。
路上的陷阱可以提前避开,不该结交的人可以尽早断绝关系,他可以像开了挂似的,轻而易举绕过那些曾经把他坑惨的坎坷坑洞。
只要他不出头、不冒险,不给自己找麻烦,那剩下的路,尽是坦途。
舒服啊……
滕时的嘴角轻轻扬了一下。
而此时距离首都一千多公里的江临市,H国的第二大经济中心,城郊的豪华别墅里,欢快的音乐声正顺着窗户飘出来,似乎是在准备庆祝什么。
叮咚,门铃声响起。
美丽的女人踩着音符的节奏兴奋地从屋里跑出来,打开门迎接门外到访的一家三口进来:
“Jenny!你今天好漂亮!”“哎呀!老刘好久不见。”“小阿泽又长大了不少,又帅了!”
门外年轻贵妇扑上来和她亲热地拥抱,又探头看向屋子里惊叹道:“阿玉你这布置得也太漂亮了!请的哪家公司?等我家这小子过生日的时候我也这么搞!”
贵妇身旁的小男孩也看着屋里发出惊叹的声音:“哇哦!太帅了!”
“是我自己布置的。”任玉捂嘴笑得不停,揉了揉小男孩的头。
她看起来非常年轻,今天虽然因为庆祝她穿得隆重了些,但是无论是她毫无细纹的眼角和年轻的体态,都透出一种鲜活的灵动感。
气球和彩带挂了满屋,欢快的歌声循环播放,整个房间都洋溢着幸福的氛围,最中间的二楼扶手上挂着长长的条幅“HappyBirthdayFei!”,餐厅里的长桌正中摆着精致的三层蛋糕。
贵妇摇头感叹:“你也太全能了吧!会做手工、会设计、还会布置生日派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