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完这一切,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中午,苏日安没回家,跟程乔一起吃了午饭。期间,对方似乎注意到了他脖子上不小心露出来的吻痕,多番揶揄打探,但全都被苏日安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
苏日安接到傅瑞延电话的时候,正在收拾第二天去临市行李。
对方大概还没有回家,问苏日安晚上想吃些什么。苏日安单手合上行李箱,冷静地对傅瑞延说:
“不用了,我已经回来了。”
傅瑞延一时间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迟疑地说了句“什么”。
苏日安耐心道:“我记得之前跟你提过,我本来就是要离开的。”
傅瑞延好像这才终于解了他的意思,顿了片刻,原本轻缓的声音沉了许多。
“所以你还是要走?那你昨晚——”他好像一个被骗身骗心的受害者,难以置信苏日安的翻脸不认人,他说,“我以为我们已经说好了。”
“说好什么了?”苏日安捏紧了手机,心跳得有些快,颇为好笑地说:“傅瑞延,你总不会是想跟我复婚吧?”
“难道你不想吗?”傅瑞延不假思索道。
苏日安彻底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我没想过。”
他吸了口气,房间许久未住过,苏日安觉得被吸入肺腑的空气里都带着刺骨的凉意。
他觉得很疲惫,劝傅瑞延说:“事已至此,别折腾了。”又怕傅瑞延又会像上次一样找过来,因此提醒道:“这几天我要去外地一趟,不在荣市,我们都好好冷静一下,暂且不要联系了。”
【作者有话说】
我太慢了orz,实在睁不开眼了,后面应该还有一千字左右,周六下午补在这章后面,到时候直接来这章看就可以了。抱歉,久等了。
第Ⅲ部分
第39章都是因为苏日安
临近年关,滨海绿道的路灯进行了检修,和以往相比似乎明亮了许多。
观海别墅地势较高,傅瑞延站在一楼卧室的窗边,透过晦暗的夜景,看到了远处漆黑的、翻涌着的海面。
他手里握着的手机界面还亮着,上面显示着几个拨通失败的电话。身后的卧室很整洁,没有留下一丝昨夜暧昧过的痕迹。很显然,之前暂住在这儿的人临走时很仔细地收拾过。
房间的窗子半开着,些许的凉风灌进来。傅瑞延心情还算沉静,他没有继续待下去,转身走出房间,拿起车钥匙准备出门。
然而这时,他却接到了徐淑打来的电话。
徐淑话不多,很简洁,只是说有事要和傅瑞延当面聊,让傅瑞延尽快到她那边去一趟。
傅瑞延本能地不太想去,本想推拒,母亲却不容拒绝地说了句“我等着你”,然后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傅瑞延在开车回家的路上接连碰到了三个时长为九十秒的红灯,在碰到第四个的时候,心情差到了极点。
他坐在寂静的车厢内,周边的汽车尾灯将他的面容照得很亮,他伸长脖子朝前方看了看,发现平常几乎从未拥堵过的地方挤得水泄不通。他猜测前方应该是发生了交通事故,拿起手机看了眼,拨通失败的电话号码仍旧摆在那里,没有任何未接电话打进来。
傅瑞延再一次丢下手机,后知后觉到今天的自己似乎格外倒霉。
距离道路疏通还有一段时间,傅瑞延被堵在路边,一向沉稳的心情在周围一次又一次的鸣笛声中变得焦躁起来。
他屡次拿起手机去看时间,有很多工作消息弹出来,他一条都不想回,但其中夹杂着母亲的一条询问。对方似乎等了很久,五分钟前发信息过来问他,到哪里了。
傅瑞延如实回应,向对方确认了自己的位置,地点发出去的时候,他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偏头朝道路右方看去。
视线的尽头开着一家花店,里面亮着灯,门口的光线很充足,几位年轻人正在里面选购。
花店的玻璃窗透明而又洁净,能够看到花架上整齐排列着的花朵,还有在生长灯的辅助下悄然开放的玫瑰花和马蹄莲。
傅瑞延远远地看到店员将他视线里唯一的几朵马蹄莲摘下,拿去扎成花束。当一位年轻男孩抱着花走出来的时候,傅瑞延的情绪忽然安静了下来。
他想起了和苏日安结婚的那个冬天,想起自己许久未归,忽然心血来潮回家时看到的,在苏日安身后洁净挺立着的白色花瓣。
傅瑞延本身不喜欢任何花草,马蹄莲是外婆生前的钟爱。
就像傅瑞延曾对苏日安说过的那样,外婆浪漫幽默,尽管年事已高,却仍旧愿意在很多细节上花费心思。
那时候他最常听外婆讲外公的故事,尤其是在每年给外公扫墓的时候,外婆总会献一束自己种的花,然后不厌其烦地讲两人相遇的过程。
傅瑞延八九岁的时候就已经能够将那些话倒背如流了,但外婆记性不太好,隔三差五总要念叨一遍。傅瑞延也不反驳,乖乖地听着,从那一次次啰里啰嗦的语言里勉强地拼凑出了一个外公的形象。
但很杂乱。
温柔的、强势的、有很多外婆难以忍受的小毛病的,会偶尔跟外婆拌嘴吵架,但也会在吵完的当天小心翼翼送花道歉的……
马蹄莲正是外公送给外婆的第一束花。
傅瑞延记事以来,和外婆待在一起的七八年里,关于外公第一次送花的场景,他总共听外婆讲过六回,印象最深的是第一次和最后一次。
据外婆所说,那是一个冬天,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彼时他们刚刚确定恋爱关系,一次电话联系的过程中,外公忽然提出想送她花店里最漂亮的花,然后便一股脑热,冒着大雪开了一个小时的车,买到之后,绕了大半座城过来送给她。
傅瑞延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年纪还很小,心中满是疑惑和不解。但外婆只是捏了捏他的脸,一脸无谓地说:“等你长大结了婚就明白了。”
最后一次听到,是外婆生命的最后两年。彼时,对方已经缠绵病榻很久,生活难以自且无法下床,状态好的时候,她会让傅瑞延推她去花房走走,然后又开始讲述那些早已被傅瑞延听倦了的往事。
那时候她最常对傅瑞延说两句话,一句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和你外公结了婚”。
还有“珍惜那个愿意为你种花的人”。
傅瑞延向来不解外婆口中的爱,这种感受性的东西让他感到费解。在他看来,种花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付出了也未必有结果,鲜少有人会像外婆那样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