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过十点。”
“按照正常人的作息,现在已经该休息了。”
傅瑞延仍是站着,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苏日安将房门推开一个角度,耐心说完,又问他:“你吃过晚饭了吗?”
“没有,”傅瑞延僵持片刻,语气弱了一点,“你这边有什么吃的吗?”
苏日安摇摇头:“太久没回来,有些东西已经没办法做了。”
顿了顿,又认命地叹了口气:“先进来吧,我帮你找找。”
苏日安原本就不太爱自己在家做饭,如今这么多天没回来,家里果真没什么能吃的东西了。
他在冰箱里翻找了一通,甚至没能像上次一样为傅瑞延凑出两枚鸡蛋。于是他只能打开外卖软件,叫了这个时间点尚还在营业的一家汤面。
面来得很快,看包装并不像是傅瑞延能够吃得下的东西。苏日安趁对方在客厅打电话的间隙,将外卖装到了家用的瓷碗里。
但傅瑞延吃得很香,速度快得让苏日安很难将他与当初向他挑剔餐厅牛排口感太硬的人联系在一起。苏日安耐心等他吃完,问他:“你没带司机过来?”
傅瑞延抬头看他,迟疑了一会儿才回答:“我一个人来的。”
苏日安了然,想起刚刚在门外傅瑞延一遍遍打着电话等待自己的样子,又道:“我来之前已经跟阿姨说过原因了,她没告诉你吗?”
“告诉了。”傅瑞延放下筷子,皱了皱眉,又变成了之前那个好像对什么都很不满意的傅瑞延,“什么水管漏了,需要修这么久?”
苏日安没有回答,他端起傅瑞延面前的碗筷,边起身朝厨房走,边问他:“你不是有事吗?怎么这么快就处完了?”
“我说了会尽早回来。”说着,他也跟着站了起来,尾随苏日安进了厨房,站在水池边看对方洗碗收拾厨具。
公寓的厨房不是很大,两人凑在一起,在厨台上留下了一片暗影。
水龙头里的水哗啦啦地流着,苏日安试了试水温,伸手去够清洁海绵的时候被傅瑞延抢了先。
傅瑞延说“我来吧”,而后从苏日安手里接过自己用过的那只碗,干脆利落地挤了一大坨过量的餐洗净,放到水龙头下冲刷。
水池里一瞬间涌满了旋转的泡沫。
苏日安实在看不过去,硬是从他手里接了过来,沥干了水,又收拾了厨台。而傅瑞延始终站在他身边,像个木头一样,既高大又碍事。
“我今晚睡哪儿?”
在苏日安的眼神又一次扫向他的时候,傅瑞延忽然说起了这个。
苏日安原本正在擦手,闻言愣了愣,而后将厨房用纸揉皱了,丢进了垃圾箱。
他转头朝外走,说:“你不如现在就回去,我没地方给你睡。”
傅瑞延紧随而至,站在客厅里,看他擦着原本就很干净的桌子:“你这里不是还有一个房间吗?”
“我才刚住进来,那间还没有收拾。”
“我睡沙发也可以。”
“没有多余的被褥。”
“……”
傅瑞延便闭嘴了,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注视着苏日安,过了很久,才好像是终于对上了信号一样明白了过来,直白地说:“不住也可以,那你能陪我一起回去吗?”
“傅瑞延。”
苏日安却觉得他没有真的解,或者揣着明白装糊涂,但他也没有浪费口舌跟傅瑞延争辩,略显苍白地叫了他一声,却始终没能憋出下文。
最终,傅瑞延还是住了下来,和苏日安一起睡在主卧的床上。
两人隔得很远,就像是当初他们婚后大多数的夜晚一样,傅瑞延睡在左边,苏日安睡在右边。但由于苏日安的新家只有一床被子,因此离得不算太远。
苏日安先洗完澡,背对着傅瑞延躺到床上。傅瑞延出来的时候,身上仿佛还带着浴室里湿热的蒸汽。他紧紧挨在苏日安身后,让苏日安背上平白无故出了一点薄汗。
卧室里的灯熄灭了,傅瑞延似乎是觉得冷,朝他这边挤了挤。
苏日安闭目静心,却听到傅瑞延发问:“苏日安,你生病好些了吗?”
苏日安仍是闭着眼,鼻端几乎全是傅瑞延的味道,他心不在焉地轻轻“嗯”了一声,又听到傅瑞延说:“明天我再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不用。”
“但你的免疫力太差了。”傅瑞延说,“今天又在外面待了那么久。”
苏日安没有说话,权当没有听到,对傅瑞延的自说自话视而不见。
有那么几秒,傅瑞延确确实实安静了下来,苏日安心情稳了稳,本以为自己就要在这种氛围里入睡,却猛然听到了傅瑞延提起了别的事。
傅瑞延说:“苏日安,你昨天是不是看到了书房里的保险箱?”
傅瑞延的这句话带着试探的嫌疑。因为傅瑞延的文件摆在那里,苏日安去找,没有由装作看不到。
但苏日安还是僵持着,没有把那个“是”字说出口。
傅瑞延便又道:“那你有猜到密码是什么吗?”
傅瑞延:“我——”
“傅瑞延。”苏日安没有回头,出声打断了他。
他对傅瑞延说“我困了,不想聊天”,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很明显,就像今天下午有关戒指的话题一样,苏日安不想再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