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爸爸公司迁到了北方,他也跟着家里搬走了,这么多一直都没有联系,十年呢,我都差点忘了这号人。谁知道今年他们又回到了洛江,于叔叔又跟我爸联系上了,他也转学到我们学校。”
赵星茴把这事说的稀疏平常。
“所以,”方歆琢磨,“他跟你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对吧?”
“你要这么说的话,勉强算喽。”
“好好好,刚走一个陆显舟,又来一个于奕扬,你就把我们嫉妒死吧,赵星茴。”方歆忿忿不平,“为什么我就没有这么帅的青梅竹马?甚至连青梅竹马都没有。”
“欸,他们跟我有什么关系?”赵星茴无语,咬了口水果,“我天天被我爸拎来拎去凑饭局,天天讲我小时候的事炒气氛,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烦。”
话这么说,赵星茴突然凑到闻楝身边,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我问你,那天吃饭你为什么没有去?”
闻楝没说话。
“闻楝。”
他平静开口:“和我没关系,我不出席才对。”
赵星茴不信:“你已经是家里的一份子,褚文兰哪次吃饭不带你。她也没说你不来,你为什么没来?”
“那天我有点事情。”
“有什么事情?”
闻楝垂眼:“不是什么特别的事。”
“那你告诉我呀。”赵星茴皱眉,“闻楝,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奇怪?”
连方歆都稍有察觉,好像从这个学期开始,闻楝总是处于一种极度平静的状态。
是那种漠不关心的平静,没有情绪,没有起伏,连笑容都隐隐敷衍。
方歆在暑假时期,在路上偶遇过闻楝几次,他和她说话的情绪一如以往的温润柔和,眼神也是温和锐亮的,说话也不是现在的沉默。她后来还把爆爆接到自己家玩了几天,闻楝甚至还特意登门来接爆爆,说要带它去洗澡。
那天他应该是高兴的,酒窝很深,笑容温润,连方妈妈都说这个男生礼貌谦和,笑起来很招人喜欢。
“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闻楝没抬头,漫不经心把碗收拾进餐盘。
那天的缺席并不是没有原因,上学期的数学竞赛结果已出,闻楝拿了省奖,那天去学校拿竞赛奖品,拿到奖品后他也没有离开,留在办公室看了其他考生的真题,没有去吃那顿饭。
“你是不是跟黎悦闹别扭啦?”方歆帮赵星茴问话,“你和黎悦不一起坐公交回家了吗?你俩吵架了吗?还是分手啦?”
不知道是方歆的语气太八卦还是随意揣测以至于让人觉得冒犯。
闻楝猛然蹙眉。
他漆黑锐利的眼瞥了方歆一眼,眸底暗而冰冷,语气冷冽如冰:“我和黎悦只是普通同学,没有任何其他关系。”
他端着餐盘起身离去。
一连贯的动作表情神情都有着冷漠的意味。
方歆从来只见过闻楝清润淡和的样子,冷不丁被他突然的冷淡疏离吓了一跳,张着嘴看他离开,呐呐:“他生气了?”
赵星茴盯着闻楝的背影微愣,轻轻“嗯”了一声。
“闻楝居然会生气?”方歆不敢置信,“他什么时候生过气?居然会对我生气?我就随便胡诌了两句,他和黎悦没关系就说没关系,干嘛这样?”
“我也不知道。”赵星茴撑着下巴。
“是他自己很奇怪啊,我以为他心情不好还是怎么样……最近你俩也没吵架没怎么样,他好端端地怎么这样?别人看见了当然会瞎猜,那我也没什么别的好猜的,只能猜他和黎悦……”
方歆无语。
她虽然爱八卦,但自诩为人绝对真诚,只能拉着赵星茴,快步追上去跟闻楝道歉。
“闻楝,对不起。”
方歆堵住闻楝,可怜巴巴说对不起,不应该胡乱八卦他和黎悦的关系。
赵星茴抱手站在一旁,歪着脑袋,星眸从方歆身上转到闻楝,睫毛忽闪。
闻楝显然也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
他听完方歆的道歉,半晌之后,抿了抿薄唇,垂着乌黑眉眼:“没关系……刚才,很抱歉……”
他好像轻轻释了口气,再掀开眼帘,眸底暗沉如云翳散去,又是副清澈柔和的模样。
赵星茴站在旁边默默打量闻楝,有种直觉——他好似从某个高度突然降了下来,回落到了地面。
闻楝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他什么都不去想,甚至都不理解自己这些日子的情绪,好像是一种无迹可寻的酸涩,少年的自尊和无所适从,无法控制和无法避免受到影响的身边人事,注定了他的人生要走到现在面对的境况。
他的人生好像就注定了如此。
。
赵星茴和于奕扬的尘封关系在短暂的冷遇后迅速回温。
早上她从后门拐进教室的时候,于奕扬趴在课桌上睡觉,赵星茴踢踢他的凳子,嗓音冷脆:“欸,凳子挪挪,你挡路了。”
于奕扬从课桌上抬头,眯着困眼:“你现在怎么这么凶?”
赵星茴骄傲地抬起下巴:“我凶?”
“班上男生都说你冷冰冰,眼睛都快长脑袋顶上了,没人敢惹你。”他懒洋洋道,“你小时候不是挺喜欢跟班上同学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