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刀终于忍不住,厉声:“你已经知道解蛊的方法了,何必亲自回去一趟还要亲手为她解蛊,她好歹是万象门的少宗主难道身边一个得用的人都没有吗!你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像现在这样!”
即使已经是金丹还是她的奴仆!
当然是因为她也痛得站不起来了只有修为高一点的寒烬还有御剑之力了,但寒烬只是没听到一般,转身向穆轻衣的洞府而去。
裘刀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很是悲哀的:“师兄已是元婴,也只能为她挡住这一次灾厄,你呢?寒烬,你又有多少条命,可以让她顺遂无忧。”
寒烬转过身:“你什么意思。”
裘刀抬起头:“所有人都知道没有仙缘的人修仙是逆天而行,她想要突破仙凡之别,就要无数天才为她铺路,穆轻衣,她何德何能?”
他以为说完穆轻衣是先天灾厄这话,寒烬第一反应是感到愤怒,没想到寒烬却轻轻闭了眼。
他轻轻重复:“逆天而行。”
他垂下眼:“我不关心你们对她如何,怨她如何,可是她又做了什么呢?她只是痛失父母,无依无靠,浮萍一般才找到万象门作为依靠,你们却说她修仙,想要长生是逆天而行,即使是逆天而行又如何?”
“就算是万死,我也要舍了这颗道心,去问一问上天。”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穆轻衣不可求,求不得的。”
如果求不得,他便要为她求回来。
舍这条命也为她求回来。
寒烬走了。
一群人怔愣地看着那摊黑血,好像明白师兄当初是如何一步步走到血溅山门那一步的了。
当初让穆轻衣跟着入门的确是天赋极佳的师兄能够做到的,可是穆轻衣想要的不止这些,想让她活下去的要求不止这些,于是上天不愿,于是,师兄也只能自己去为了她铺路了。
现在寒烬成了第二个。
未来还会有几个为穆轻衣奋不顾身,连一条命都在所不惜的人呢?
他们本就救不了他
寒烬忍着疼,并拢手指召来本命剑。然后御剑至穆轻衣洞府门口。
还没靠近他便一个踉跄,被赶出来的本体扶了一把。
寒烬的头便靠在了本体肩上,听到她清浅的呼吸,心里总算好受一些。
但是解蛊对药人体质的修仙者的确伤害极大,他现在还觉得五脏六腑内宛若有烈火在灼烧。
穆轻衣也疼得厉害,差点就撂挑子不干了,还是寒烬握着穆轻衣的手,反扣一割,然后运作灵气把子蛊引到自己身上来。
这样寒烬就不可能再解一次蛊了,而且很可能要撑不住了,穆轻衣觉得难过,他还安慰本体:“没事,只要一会儿就好了。”
穆轻衣不明白:为什么总是她的马甲遇上这种事?
当时中蛊她也希望周渡找到解蛊的方法,可是上天入地,就没有万全之法,而且很多法子便宜,也一样要深入神魂。
她根本不可能舍弃自己本体的秘密去救一个马甲,现在马甲死了,但是子蛊还在,寒烬还要帮她把子蛊引出来。
裘刀说话的时候她已经发觉,如果子蛊对穆轻衣本体来说并不惊险,裘刀就不会笃定是穆轻衣先中蛊,才导致周渡也种下母蛊。
除非子蛊这样的伎俩对穆轻衣也是一种危害。
所以回来路上寒烬让其他马甲去查,果然发现了很多微弱蛊虫,寄生的宿主修为越低,危害越大。
裘刀断定穆轻衣不能用寻常法子解蛊,所以才猜测周渡是被她连累。可是寒烬周渡都可以死,穆轻衣是世上唯一的穆轻衣,她不能有任何意外。
他低声安慰:“别怕,现在子蛊在我身上了,到时裘刀来,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
穆轻衣一点都不高兴,她坐直,看着面前脸色惨白的马甲,想到他要坚持不住了,心里更难受了。
寒烬却目光温和:“我说过了,我也可以是周渡。”
他看她不高兴,握住她的手:“穆轻衣。”他更多的话都在这三个字里。他希望本体自己最终是谁。什么可以舍弃。
穆轻衣让寒烬休息一会儿,自己起身。
果然没过多久,裘刀和万起他们便来了,恐怕是怕寒烬出了什么意外,或是自己又用了什么手段。
穆轻衣根本不想应付他们。
她怕自己一下子忍不住就想让他们知道马甲的秘密,让他们想知道什么,大可不必这样一点点地试探,直接来查就是了。
但最后还是冷静下来,看向洞府外的一行人。
风雪不止,今日尤其小,不过是细细的盐粒,穆轻衣没有披大氅,手边也没有暖炉,周身却有修为在流动。
她神色厌倦地稍稍抬起眼,面前的风雪便也停了,她站着的地方好像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寒烬从洞府中出来,身形清弱,剑在手上。
他已经把蛊解了,裘刀他们的线索再次断了,但是裘刀还握着那枚蛛石,他能感觉到那种跳动的感觉,蛊虫果然还在寒烬身上。
这一刻裘刀忽然感觉到无比讽刺。
他费尽心思,他没有自己来找穆轻衣验证蛊虫的所在,验证师兄不过是为穆轻衣才中蛊,想让寒烬看出此人的自私自利,冷漠无情。
可是寒烬明知道自己已经解不了第二次蛊了,还是宁愿穆轻衣不受这蛊,不遭任何罪,就可以清清白白地立在这世上。
其实自己想的是不是一开始就是错的?其实寒烬根本就没有想过穆轻衣欺骗他如何,寒烬没有在乎,穆轻衣害死谁,利用谁,不在乎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