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期回来时,苏离正趴在窗前的小桌上,头放在双臂之间,眼眶微红。
那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模样,让他恨不得将她拥入怀中,呈上世间一切美好,细细安抚。
只是,为何哭了?她和宁侧柏说了什么?
是因为如今形势所逼,要寻回固伦长公主,不得已要继续留在自己身边,继续做这定安王妃,而难过吗?
想到此,一股莫名的怒火再次席卷上了心头,掩盖了适才心底泛起的柔情,开了口,声音冰冷,
“王妃这是为何难过?”
苏离并未抬眼看他,现在并没有心情和他吵架,
一双眸子越过雕花的窗棂,落在了不知名的角落。
这样的无视和淡漠,让南宫期很想冲过去一把掐住她,对,掐住她的脖子,
看看她在自己的手掌中无法呼吸的狼狈模样,看着她也为自己哭红双眼,低声向自己求饶。
一时间,南宫期修长的指节因暗暗用力,而泛白,仿佛下一秒真的会冲上去,
双手攥紧,最终却又轻轻地,轻轻地松开。
他总是拿她毫无办法。
走出恒念宫,宁侧柏并未回青阳殿,而是径直去了天祈帝的养心殿。
“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宁侧柏行了礼,如今苏离不在,自己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外人。
天祈帝对宁侧柏其实颇有好感,也听闻了静和宫中,皇后欲为他赐婚,被他婉拒一事。
此次匡和颂去烟都,也一并调查了他的身世,确实只是一个宁安伯府的庶子,虽不得宠,也无功名,却也是身世清白。
原本也想过,既然雁儿喜欢,便封他为驸马,往后在天祈给他安排一份差事,
没想到他却拒绝了当这天祈国的驸马,这是何等的荣耀,换作旁人,这是求之不得的泼天富贵。
更何况雁儿生得如花似玉,天真烂漫,怎么也不至于辱没了他。
没想到他这般轻易的拒绝了,倒是个不趋炎附势的年轻人,心中对他的欣赏更多了几分。
“宁公子,有何事?”
“在下承蒙皇上和长公主照拂,在宫中打扰良久,今日前来辞行。”
宁侧柏的声音平淡无奇。
既然雁儿说了,从前只是心血来潮,并不需要赐婚,那便不必操心更多了。
天祈帝也就未再多问,便让齐胜安排人,送他出宫。
行至宫门,宁侧柏顿了顿身,偌大的皇宫,庄严巍峨,显得他更加渺小。
今日在恒念宫中,也与离儿说了,无须送别。
不管是他送她,
还是她送他,
终归是平添悲伤,原来有些人,真的是相见不如怀念。
离儿如今已回到南宫期的身边,东凛国的战神定安王,和定安王妃,便要重回烟都了。
从此,这世间还有离儿吗?
少时读书,书中便写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只是如今真到了散的这一天,留下的,依然是孤身一人。
未来,于她是归宿,
于自己,却是无疾而终。
何须送别,何须道别呢。
夕阳的将他的身影,拉得极长极长。
往宫门外走去。
“宁公子”
身后传来清脆的声音,如漆黑的夜空中骤然划过的惊雷,刺耳却明亮。
宁侧柏回了身,远处一个娇小的身影,飞奔而来,浅蓝的襦裙,外面套着一层轻纱,此时被她胡乱的提起。
夕阳照在她身上,犹如黑暗中的天使。
那一瞬间,宁侧柏心中微颤,那个身影变成了离儿,她这样不顾一切的,向自己飞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