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在在牢里说我一定会救你?还以此威胁苦主?”
吴良看了看宁悬明,他虽然说自己见过六皇子,但那也不过是远远见到过对方的身影,离得很远,并未看清人脸。
但他记得六皇子确实是穿白衣没错,见对方气度非凡,身后还跟着两个护卫,便自然认定了眼前人就是六皇子,当即扬起一个讨好的笑容,“殿下,这些话咱们回去再说,您能不能先把小的罪行给赎买了?咱也好早点回府不是?”
宁悬明侧头看他:“我好像没说过要替你赎买。”
他抬头看了一眼堂上的主审官:“主审官在此,此案被告既然供认不讳,那就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主审官是见过宁悬明的,但此时也十分配合,点头应道:“下官明白。”
说罢,转头看向吴良,“被告寻衅滋事,打人以致重伤不治,判处缴纳罚金百两,赔偿苦主二百两,杖六十,徒十年。”
“先上杖刑!”
“等等……等等……”被人按在刑凳上时,吴良还在试图挣扎,他惊慌失措地看向宁悬明,“殿下,六殿下!我大伯,还有我大伯,他一定会替我赎买的!”
“啊!”
一板子下去,吴良痛叫出声,再顾不得别的,只慌乱叫喊:“大伯!六殿下,我大伯还是啊——!”
“还是你的人,你就不怕别人看了心、心寒吗!”
“口口声声说是我府上之人,那为何连我是何模样也认不出?”
一道轻缓的声音响起,然而众人看向宁悬明,却见对方根本没有开口。
那这话是谁说的?
堂上那人不是六皇子吗?
正这么想着,众人便见宁悬明从椅子上站起,让开位置。
而另一道身影自后堂走出,从昏暗的里面,一直到明亮的行刑处。
他一身雪衣,肤色也极白,站在阳光下,仿佛整个人都要融化一般。
一脸病容毫不遮掩,本就是世间难得的容貌,配上那身病气,更显得整个人出尘绝色,不似凡人。
椅子被搬到他身后,越青君自然而然坐下,宁悬明站在他身后,如此姿态,是人都知道了方才那一出不过是在试探吴良。
“问你呢,怎么不说话?”越青君淡淡道。
吴良忙着忍痛,忙着嚎叫,忙着惊慌,哪里还有心思回越青君的话。
越青君转头看向身后跟着出来的中年人,“他不说,你来说。”
那中年人竟就是吴良口中的大伯,此时正额头微微冒汗。
吴良瞪大眼睛,在看到大伯出现,却没看自己一眼时,心中终于彻底绝望。
越青君好似没有看出吴良大伯的紧张,声音仍旧不疾不徐,双腿交叠,姿态自然又从容,“我虽让你做金玉满堂的掌柜,但并未与你签卖身契,你也不是我的奴仆,只是我聘用的员工。”
他的视线淡淡扫了一眼打得快没力气叫唤的吴良,“你的侄子也不是我的人,我自然不必为他赎买罪行。”
“你是他大伯,有资格,有权利为他赎买。”
“主审官就在此处,若是你愿意,当场便能办妥。”
“那么,你的决定?”
越青君语气悠悠,拖着尾音,好整以暇看向吴管事。
吴管事低下头,强迫自己不去听侄子的惨叫,“吴良犯下罪行,理应受卫国律法处罚,他又毫无悔改之心,小的只愿他受过处罚,长长教训,自当不必赎买。”
“好!”
“吴管事大义灭亲,六殿下也不包庇罪人,这才是咱们卫国,京城权贵应当效仿的典范!”
现场响起一片叫好声。
甚至连最开始对六皇子厌恶至极惧怕至极的朱家人,此时也忍不住感到动容和后怕,对着眼前这一幕落下泪来。
在现场哄闹声中,越青君看了吴管事片刻,忽而缓缓笑了。
“吴管事如此识大体,我心甚慰。”
吴管事心中一松,不禁抬袖抹了把汗。
抬袖间,却又见越青君站起身来,看向在场众人,直把原本热闹的场景看得渐渐没了声音,众人被越青君视线扫过,纷纷心中生怯。
是了,眼前这位可是货真价实的皇子,在对方出现后,甚至来了一群官兵将现场包围,虽觉得官兵不会做什么,但心中仍然生出惧意。
皇子被污蔑,在大庭广众下丢了颜面,真的就会善罢甘休,不予追究吗?
万一对方让人把先前骂过他的人抓起来怎么办?
众人心中惶惶,几乎想走,然而看着守在现场的官兵,又不敢走。
在众人正在心中胡思乱想时,却见越青君笑了笑,对着在场众人,尤其是朱家人欠了欠身,歉声道:“是我手下管教不严,才出了今日之事,让大家看了笑话,实在抱歉。”
众人齐齐愣住。
这是在做什么?堂堂皇子跟他们道歉?
不仅如此,紧接着又听越青君道:“此前我并不知晓,有人在外打着我的旗号,欺压弱小,是我的过失。”
“今日我在此承诺,今后若是又有人这么做,诸位不必害怕,可以直接到我府上相告,便会有人秉公处理此事,不会让无辜之人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