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意语气平静,“真的是我害了你吗?是我不顾你的名声自幼把你送来定国公府的吗?是我承诺你一定让你嫁给萧闲吗?你不怪送你来的人,不怪毁约的人,反而来怪我?是何道理?”
艾潼一时间说不出话,只是愤愤地瞪着她。
她来找她,无外乎是因为她是她唯一能反抗,能欺辱的人,她不敢对她的母亲心生怨怼,更不敢恨她的姑母,只有她,一个一无所有的罪臣之女,是她宣泄怒气的最佳目标。
“我当然要找你。”艾潼毫无顾忌地对她宣泄着恶意,她几步上前贴在她耳边说,“只要你死了,世子夫人的位置还是我的。”
她坚信着姑母的话,如果不是苏元意的存在,她早就已经是世子夫人了。
苏元意顿时感到一身凉意,她知道她劝不回她了,在那道赐婚的圣旨颁下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是她的死敌了。
“娘子!”背后传来萧闲的声音,她刚转过身就被来人一把拥入怀中,耳边是他兴奋的喊声,“成了成了!他答应我了!”
苏元意所有的糟糕心情都一扫而光,难掩喜色地问,“真的吗?他真的答应了?不会有变吧?”
“放心。”萧闲放开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打包票,“这件事指定能成。”
萧闲整日里不干正事,在街头巷尾间流连,呼朋唤友,招猫逗狗,饮酒作乐,因而也结识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物,在许多事情上不用靠家里,也有自己的门路。
艾潼在他们身后甜甜的笑着,“表哥,什么事这么高兴?”
萧闲一见是艾潼,立即一脸警惕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艾潼脸上的笑险些维持不住了。
她一直都在这儿,萧闲怎么一脸才看见她的样子?!
她就这么没有存在感?
她还没来及说话,又见萧闲拉着苏元意就走,一面走还一面故意说,“娘子,你别搭理她,她脑子坏掉了,整日里说些没头没尾的疯话,你和她待在一起会被传染的。”
说话的声音大到让人很难不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艾潼手中的帕子都快搅烂了,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
萧闲一直是个风流的个性,可自她进府后,萧闲对她就一直颇为疏离,莫说见识到他风流浪荡的模样了,就连笑脸都没见过几次,后来姑母几次三番找理由把他们放在一起,萧闲也是次次都逃了,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她从前还曾想过,或许萧闲也是喜欢她的,不然为何待她和待旁人不一样?定然是害羞的不知所措了,可直至苏家获罪的那一日……
一向无法无天肆意妄为的萧闲为了求国公爷进宫为他求娶苏家女,他在正堂院里整整跪了三日,还说什么非苏元意不娶,那日下着雨,她站在廊下看着他劲瘦的身影被雨水打湿,第一次明天原来他真正在意一个人是这样的。
不是疏离也不是挑逗,是那样虔诚的卑微。
可……凭什么?!
凭什么她就那样好命?!生来是首辅之女,闺中典范,就连苏家落魄了,也立马有真心人不畏牵连的要求娶!
她不服。
“她是你表妹,你不该这般说她让她难堪。”苏元意轻声道。
“谁让她总在你面前说三道四挑拨你我的关系,我说她两句怎么了?要是娘子真让她挑拨没了,我还要她的命。”
“原来你都知道。”
萧闲干笑了两声,没说话。
苏元意回想起艾潼刚刚狰狞的神色,若非迫不得已她实不愿与她相斗,她夹在定国公府与艾府之间已经足够可怜了,艾家的人想要攀权贵却独独牺牲了她。
她几乎可以想象背地里会有多少人嘲笑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变成这样,也和你脱不了关系。”
“冤枉啊。”萧闲举手投降,“我可什么都没做啊!我自知道母亲的打算后,早就劝母亲把她送回去了,可母亲总说她膝下无女,如今从娘家接过一个侄女当闺女养都不行吗?还说萧家又不是缺这一口吃食养不起这一个人,母命难违,我一直拿她当妹妹,可从来没起过半分心思。”
他说着抓过她的手握在手里轻轻捏了捏,黏糊糊地说,“我长这么大,也只对娘子你起过心思。”
许是弟弟的事得到解决,她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也有心思开玩笑了。
“这话萧世子还是拿去哄外面的姑娘吧。”
“满京师谁不知就属萧世子的莺莺燕燕最多。”
萧闲停下脚步盯着她看,直白热烈的目光看得苏元意有些不知所措,他步步向她的方向逼近,她后退几步,直至脊背抵在冰冷的圆柱上退无可退,他的神色是少有的严肃认真。
她说错话了?
苏元意顿时觉得有些后悔,刚刚就不该这么说话,毕竟萧闲刚刚帮了她一个大忙,她却这么说他,虽然只是玩笑……
但或许也太伤他了。
萧闲忽而笑了,笑得像一只得逞的小狐狸。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低声问,“吃醋了?”
他好像很在意这个问题,之前就问过她。
她正要开口却被萧闲捂住了嘴,他垂下浓长的眼睫,乌黑的眸子里闪着细碎的光点,看起来好像有点失落和委屈。
“算了,还是不听了,估计又不是我想听的回答。”
那你想听什么样的回答?她都可以学,可以说。
他帮了她,她愿意为他改变。
“圆圆,你听好了。”
“我这辈子只喜欢你一人,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