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朝三十年腊月冬,整个左丘侯府正张灯结彩迎新年。
“砰!”
左丘侯府柴房大门,被猛地推开。木门撞击在墙面上发出一声巨响,年久失修的旧柴房被这一下猛击,整个墙面都在簌簌落灰。
一身仆人装扮的老妇,拉长着一张老脸,单手死死捂住口鼻,眼神嫌恶踏入柴房内。
“真晦气,要不是昨个跟老王婆打花牌输了个底朝天,也不至于到来给这脏货送饭”
随着李嬷嬷步入,也露出柴房里面的情形。
一堆破草垛子上竟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女子,女子正是这左丘侯府的夫人,镇南侯府的嫡小姐,乔蕊。
乔蕊目光涣散,对来人恍若未觉,只默默地将露在被褥外的纤细胳膊缩回了褥子中。
李嬷嬷一把将手中的食盒丢在柴房中唯一一个桌子上,随即拔腿就想往门外跑。
她可没心思伺候这位吃饭,她难不成还以为把手缩回去就没人知道吗,那染上脏病才会长的紫疮,几乎都要长满全身了,看着都怕人。
眼看着李嬷嬷马上就要走,草垛子上的人像是终于有了些许反应,伸出手拉住了李嬷嬷一片衣角,随后只听一句嘶哑的声音。
“嬷嬷,还请劳烦帮我打桶水到房中来,我久未净身,不爽利的紧”
李嬷嬷回头丝毫不顾躺着的女人目光中的哀求之意,抬脚便是狠狠朝着女人身子上踹了过去。乔蕊痛呼一声,粗使婆子一脚的力道,直接把她从草垛子上掀滚了下去,没了被褥的遮掩,那已然蔓延到小臂和脖颈的紫疮堂而皇之地暴露在空气之中。
李嬷嬷三步并两步跨出柴房大门,转回头一脸不屑,开口就是讥讽:“呸,你一个贱胚子,还想净身。没了贞洁的女人不管怎么洗都是脏的,想干净点还不如自我了结算了!可别浪费了那点水。”
乔蕊死死盯着门口,李嬷嬷肥胖的身躯,站在门外一通乱骂,吸引了不少还在干活的下人过来凑热闹,一看李嬷嬷竟与柴房的人起了争执,不由都在劝。
“李嬷嬷,你都是左丘侯府的老人了,别跟她一个得了脏病的人置气啊。”
“就是,你们瞧她那一身的疮,我瞧着比那勾栏院的妓子还要脏。”
“也就我们世子心善,还把她婚后失贞的消息瞒了下来。要我说就该把她浸猪笼沉塘!早日迎娶新夫人进府才好。”
提起往事,几个仆人都忍不住替自己侯府世子抱不平。
几人在门外议论,将门外难得的冬日阳光挡了大半,乔蕊想开口反驳,却像是被噎住一般,半晌后只是幽幽开口轻声问道,“沈度,他不信我吗”
李嬷嬷闻言简直怒火中烧,她是沈度的奶嬷嬷,在她眼里世子是比她亲生儿子还亲的存在,如今世子有了这么个污点般的夫人,简直是丢人的紧。
捡起门外的木棍,想要冲进去把乔蕊打一顿。
其他人连连拦住她:“她到底现在还是侯府正儿八经上了族谱的夫人,真被你给打死喽,少不得要吃上一顿挂落。”
“死便死了,你们当真还以为世子是记着与她青梅竹马长大的那点情分,才让她残喘至今吗?她早该死了,就该死在被贼人掳走的那天!免得污了咱世子的名声!”
“说起来也是惨,好好的非要去城南那要命的地界施粥,被贼人掳走糟蹋竟还好好的回来了,染上这要命的脏病,惹得咱们世子爷倒是处境艰难。”
最后,她们手里头的棍子好歹是没有落在乔蕊身上,看着门内女人如死人般平静无波的眼神,几人都有些心有戚戚,只是泄愤般的将门外的木柴,胡乱往里面乱砸一通后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