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王殿下孟浪得太突然了,翩翩满脑子都是身份被识破的惊慌,眼见那爪子已到,小时候学到的那点子防身技艺在这个节骨眼上复苏,她抓住那邪恶的爪子的腕部和肘部,欲将其拧转半圈,若实施得当,能把这胳膊拧得脱臼,再厉害些,还能把整个人拧飞起来。
可她刚要使劲,段玄逸的手臂就似灵蛇一般摆尾避开她的纠缠,转而揪住了她的衣领,把她拽到了跟前,恶狠狠问道:
“衣服哪来的?”
?
翩翩眨巴了下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段玄逸又重复了一遍:“我问你,衣服哪来的?”
这……她是被茅兴强压着背下了关于白熙的许多事,可也不包括衣衫器用这样的小玩意啊。
翊王殿下何以如此清奇?
“王爷为何有此一问?这当然是我自己的。”
“你自己的?”
段玄逸一字一句地重复,突然发了狠劲把她一搡。
巧得很,这衣料他认得,叫作绒锦,是大概七八年前西蕃进贡的。绒的布面稍显粗糙,光泽不足,但穿在身上却异常暖和,故一般做成里袍来穿,保暖又舒适。
这绒锦,当年整个京城总共拢共也只有四匹。其他三家的早就用完了,剩下一匹给了孙家,后来又成了嫂子孙惠京的嫁妆,被抬进了平王府。
平王府失窃的物件单子上,赫然就有这一匹绒锦!
他算是明白了,平王府失窃,分明就是宫里那位故意为之!他令人盗窃了平王府的财物,然后又赏赐给了白熙!
嫂子欲给睿儿做一身保暖的内衫而不得,从平王府消失的绒锦,现在却穿在了白熙身上;
而他,守国门三载,军饷还没到手,就被狗皇帝支出来救他小情人的狗命!
有那么一瞬间,段玄逸想掐死这不男不女的妖精。
早知道,刚刚他就该等丁先打死了白熙之后再出手!
翩翩摔在地上,洁白的袍子沾上了脏污。
段玄逸眼中杀意腾腾,哪怕迟钝如翩翩这会子也察觉到了。
她爬起来,直视段玄逸的眼睛:“翊王殿下,你为何要针对我?”
“针对你?”段玄逸把她从头打量到脚,嫌弃得不行,“你有哪一点值得本王针对?不受待见的话,合该多多自省,想一想自己有哪些脏臭之处。”
不等翩翩反驳,他又道:“潼州之事已经交到我的手上,你们两个,滚吧。”
说完举步就走,赵驿丞诚惶诚恐地过来给他们两个赔罪,然后追着伺候段玄逸去了。
“翊王抽什么风呢?”
翩翩低头看自己的着装,素白底色,竹叶暗纹绣边,这有何不妥?
他在找借口吧?是吧是吧?
小时候那点子恩怨记到现在,翊王心眼子未免太小了。
柯士朗道:“不要多想,我们走吧。”
柯士朗自是能想通皇帝和翊王之间那些不愉快,现在皇帝要查办潼州河道的案子,便是要动一动朱家丁家的意思,可却让翊王来当出头的椽子,无非是要两虎相争,自己从中得利。
平王的马踩死了朱世子,已经与朱家势不两立了,再加上一个翊王严办河道案,这两兄弟彻底开罪了满京权势最炙热的世家大族,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
翊王多半也是怄着一口气,把火都撒到了白熙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