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从今往后,都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命运。
不死树也燃烧殆尽了,化作了一道光芒,与天道融合在一起,一起融入了转世泉眼中。
她作为媒介,让这些力量融合得如此顺畅。
她终于获得了,她一直渴望的自由。
从□□到灵魂,一切都解脱了。
“沈长离,再见了,或者说,再也不见了。”她朝后方一笑。
毁了这一具躯壳,又用灵泉洗髓后,一切就都是干干净净的了。
六道轮回,循环不休,她可能去任何一个地方。
沈长离再也找不到她了。
这是她最大的愿望。孽缘都已经干净了。
此后余生,与他再也不见。
……
这一役前,白茸去找了一次司命,司命用朱笔在她额上一点:“往后,三生簿上,不再有你的名字了。”
司命忍不住说:“你就这般不喜欢现在的日子吗?”
白茸手中捏着一朵芙蕖花,朝他莞尔一笑:“也不是不喜欢……只是,我实在是太累了。”
这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实在是太累。
她终于走完了。
终于可以轻松了。
司命沉默了许久,最后说:“你今后定然会福泽深厚的。”
“司命,谢谢你,日后有缘再见。”白茸朝他一笑,笑容明媚干净,“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对弈。”
*
九重霄这一役,是妖界千万年后依旧在传颂的一役。
没人知道,龙皇在攻破九重霄后,去了哪里。
只有内部几个侍卫知道,他伤得有多惨烈可怕。
宣阳是仙身,最后,是他从无尘地界中将沈长离带出来的。
整整一年,他都处于重伤昏迷中,醒来后,他足足用了五年,方才可以重新化回人身。沈青溯暂代了他的位子,处理大战之后繁杂的事务,有宣阳和华渚以及一堆忠诚的战将辅佐,局势暂时稳定了下来。
他醒来后,第一句话,便是问,白茸去了哪。
无人敢回答。
……
他在光泉中受了重伤,原身伤痕太深无法复原,巫师可以用化颜丹,给他修补人形的伤痕,沈长离却拒绝了,让他们将伤痕都原样保存了下来。
他恢复后,迅速重新掌控了局势。
沈青溯被褫夺了手中一切权利,作为和父亲最近的人——母亲意外死在了那一场战役中,尸骨一直到现在也无法找到。他敏锐地察觉到,父亲已经彻底不正常了。他可怕的掌控欲变本加厉。
沈长离经常会叫他来宫中,不允他说话,只是平静看着他,端详他五官中,与白茸相似的部分。
第二年,他开始上天入地,搜寻白茸的影子了。
“她身上,有我的印记。”
她的后颈,有他最后留下的烙印,光泉也无法消除,若是她灵魂还有转世,便不可能褪去这个印记。
只是,三界六道,实是太大,一花便是一世界。
他穷极了一切办法,都不再能找到白茸的任何踪迹。
她像是一滴水,终于回归了海洋,从此再也不见。
时间一年一年过去了,沈长离的状态也发生了奇异的变化,从最开始的笃定,到中期的暴戾,再往后,已经逐渐化为了死水一样的死寂。
光泉给他留下的重伤,加之身上的赤葶毒素,让他变得更为残暴,阴晴不定,成了远近闻名的暴君魔王。甚至连沈青溯也怕他。
这一年,他们终于忍不住了,以拥立沈青溯为名逼宫。
沈长离正在看牵丝戏,他只是一笑,看着人群中的青年:“为何不干脆杀了我?”
“你是她的儿子,却没有这样的勇气?”
沈青溯握剑的手微微一颤。
沈长离丝毫没有反抗,他最终被囚在了灌满了弱水的密室之中,就这样渡过了十年。
从声名赫赫的龙皇,到声名狼藉的暴君魔头,似只是一瞬的事情。
十年后,沈青溯去密室看望父亲,不见人影,只看到一副空荡荡的镣铐,悬挂在水牢中。
……
人间,冬日,碎琼乱玉,苦寒之日,街边破庙里,几个乞丐正搓着手,在围着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