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瑞心中大喜,正想道谢,可这时一匹戴着眼镜的中年雌驹走了过来,问是什么事。柜台小马便如实相告,看来这匹老花镜小马正是这家店的店主。
店主的意见截然不同,仍然坚持规矩,不管苏瑞怎么说,都要柜台小马一定要见票放衣。苏瑞气得火冒三丈,但只能强行压下来,思考应对之策。
她之所以这么急,是因为她以为珍奇正在赶来的路上,虽然现在路还堵着,但珍奇随时都可能到。她得在珍奇之前弄到那件衣服,这样她就有机会继续搞破坏了。
眼下店主不让,她眼珠一转,改口道:“好吧,那我只能回去跟她这么说了,希望到时候她投诉你们的时候,你们也能这么‘冷静’。”
“请便。”店主小马淡淡说,显然这种情况见得多了。“总之洗完以后,我们会送过去。”
“不过在我离开之前,我想看看那衣服洗得怎么样了,这样我回去也好交差,可以吗?”
店主想了想,同意了。于是苏瑞得以在柜台小马的指示下,找到了珍奇的订单对应的洗衣机,通过洗衣机的玻璃窗往里看,果然是那种紫色花纹布料。
她心中一喜,便赶紧打走柜台小马,看似跟着他一起往门外走去,实则趁他不注意绕进了洗衣机堆的拐角,然后绕了回来。她看着正在清洗的紫色衣服,心生歹意,打开驮包,取出午餐还没喝完的黑咖啡,就往洗衣液口倒。
倒之前她再三确认周围没有其他小马,万无一失后才动蹄。半杯黑咖啡下去,原先干净的服装逐渐被棕黑色泡沫淹没,颜色也渐渐转变。她狞笑一声,随后恢复如常,悄悄离开了洗衣店。
也不怪洗衣店没注意,任谁也想不到有小马会这么坏,故意毁坏其他小马的衣裳。洗衣店的一切措施都是为了防止拿错,对苏瑞的这种行为完全没有防范方法。
苏瑞心情大好,于是不急着回会场,而是先回公寓,想美美地睡上一觉。到时候她就能尽情享受珍奇那错愕的表情了。
然而她不知道,这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蹄子——那件衣服是她的。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比赛即将开始。可可和珍奇几乎是踩着点完成了作品。当她们将作品挂上衣架时,都被这成果惊呆了:紫罗兰的紫,细腻精致的花纹如紫藤萝瀑布顺流而下;旭日初升的橙黄,大气磅礴的纹路直来直去,径直延伸而去。当两种截然不同的纹路交汇时,没有想象中的不和谐,而是互相变化成对方的色彩,按照自己本来的纹路接着前进,直到布满衣服全身。
她们做到了,这件衣服达到了两种色彩的完美融合,不是互相迁就,而是各自焕独属于自己的精彩,然后每一份精彩融会贯通,形成全新的、可喜的雕纹。尤其是裙子后摆,既有紫色的温婉流苏,也有金黄的自信图案。这件服装不是原先那件的补救,而是全新的一件,更好、更精致、更美。
由此珍奇想到了她的朋友们,她们就是一群截然不同的小马,却有一段真挚的友谊,就像这件衣服一样和谐。可惜她们没能在现场观看。
珍奇眼角泛起了泪花,可可也是。珍奇想到了朋友,而可可想起了自己的家庭。
“好了,我们走吧!”珍奇兴奋地说。“等一切结束,我一定要请你吃饭,最贵的!”
“那要是你夺冠了,还不得请我吃三顿?”可可半开玩笑地说。
“要是我真夺冠,别说三顿,九顿都行!”珍奇认真地说。“说到这个,我想把这个给你。”她说完,用魔法递给可可几张票。
可可看过去,惊呼:“《山上的希尼》!它可是一票难求!这——”
“就当是我给你的谢礼,我本想和朋友们一起来看,可惜她们还有要事在身……希望你能喜欢。”
“喜欢!我很喜欢!”可可激动地抱了上去。对她这样腼腆的小马来说,做到这种地步,足以说明她的激动之情。
“好了好了,我们走吧。”珍奇拍拍可可的背,随后用魔法推着衣架出了酒店。这回她吸取教训,用一块透明的塑料布将它罩了起来,确保再没有闪失。现在路上已经不堵了,但她们仍然不敢坐出租车,还是靠蹄子跑过去。
待她们到会场,已经有几位设计师到了,他们在和模特商量到时候展示的细节。不过当珍奇将塑料布掀开,他们的眼光就再也移不开了——那做工,那布料,是一匹小马能做出来的?如果珍奇知道他们的想法,她一定会自豪地宣布:“当然不是一匹小马能做出来的,因为是两匹!”
模特们则疑惑不解,正常来说时装展示应该是四件,珍奇这件虽然足够脱颖而出,但似乎不大符合规则。珍奇对此表示没办法,只能硬上,单做这一件都是踩点完成的,另外三件想都不要想;为了弥补,她们给它设计了一些相对简单(但其实也很复杂)的配饰,能有4种搭配,勉强算满足要求。
所以模特们只能挨个穿,一个展示完赶紧脱下给另一个,同时搭配新的配饰。
不久后,洗衣店的员工送衣服过来了,可可拿着珍奇给的凭票跟员工交接,但员工的表情很不对劲。“小姐,很抱歉……”
“抱歉什么?”可可一边问一边打开箱子,接着看到了足以令她昏倒的景象——苏瑞的那件抄袭珍奇的服装,此刻混满了棕黑色的污渍,弥漫着一股洗涤剂和咖啡的混合味道。
“我们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总之我们现后第一时间补救,但是……”员工断断续续解释道。“洗还是能洗干净,但大概需要5-6小时,如果您允许的话——”
“允许,允许……没时间了……”可可眼泪夺眶而出,因为她知道苏瑞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她。扣工资可能都是轻的,要知道这场比赛对任何设计师都无比重要,而她没能看好它,苏瑞会把失败的全部罪责怪到她头上。
以苏瑞的品性,可可知道自己在服装行业的生涯算彻底结束了。但眼下有一个问题:谁干的?她立刻问员工小马。洗衣店员工表示不知道,但有一匹可疑的小马说是受珍奇所托,到洗衣店取衣服,店主不肯,她就不见了踪影。兴许正是她搞的破坏。
受珍奇所托?可可浑身战栗,仿佛凭空遭了一道雷,真是她?不,珍奇是那么善良、那么慷慨,不可能是她;但如果不是她,还能是谁呢?不怪可可想不到,任谁都想不到是苏瑞毁了自己的作品,连苏瑞都不知道!
可可想到当初第一次见苏瑞时,对方也表现得那么慷慨、善良,可可这才当了她的助手,等现她的真面目时一切都晚了,她的生涯、未来都和苏瑞牢牢绑定。难道珍奇这一天都在装?难道她和苏瑞其实是一路货色?难道她对自己那么慷慨,还跟自己袒露心声,都是假的,只是为了骗她,以帮自己取胜?
她越想越崩溃,这一切对她来说都太难接受了,她就不该相信马哈顿有值得信赖的好马……接着她没管洗衣店员工,流泪跑出了会场。在她离开的同时,她也丢弃了珍奇给她的《山上的希尼》的门票。
那边珍奇左等右等等不来可可,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连忙到入口走廊处寻找,然后一眼看到手足无措的洗衣店员工。她赶紧跑过去,而洗衣店员工也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开口:“我的姑奶奶哟!你们这是搞哪出啊?”
“什么哪出?可可呢?就是那匹浅米色、淡青蓝色短鬃毛的小马。她说过来接收衣服,怎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