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又说,“那?长宁呢?长宁的?婚事也不?是自己能做主的?吧,长宁,你?喜欢过孟大人?,可他终究也不?能托付。你?心里既然这么明?白,怎么不?早早为自己打算?”
六娘听着?她的?话,没有?再接。
“长宁,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儿呢?”薛少弋笑着?说,“不?过,你?慢慢挑,不?急,我们大周的?好男儿多得很。不?止孟大人?一个。”
六娘笑了一下,闷饮了手中的?酒。她是得好好为自己考量考量,不?论是这个郡主怎么当,还是永远坠在头?顶的?婚事。
六娘又饮了一口酒,薛少弋问她喜欢什么样的?人??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了。年少的?时候,她喜欢孟简之那?么多年,好像只有?他才会牵动她的?心绪。
可,她究竟是在喜欢他什么呢?他的?样貌,他的?才学,他的?品性,还是他曾救过她的?缘分?她好像形容不?出来。
孟简之始终向拢在云雾后半真半假的?谪仙,她,是不?了解他的?,可,她若都不?了解他,这么多年,她又在喜欢他什么呢?
她摇摇头?,错过她的?视线,轻轻抿了口酒,“索性你?我也不?嫁人?,像前朝的?公主一样,在这里盖一座寺庙,做尼姑。”
“前朝的?定?真?公主,遁入空门是因为夫君去世,而她嫁的?这位郎君,就是当朝宰辅的?公子,那?位公子天生有?疾,可前朝皇帝还是将她嫁了过去。两位姑奶奶,不?得不?说,婚事还是早定?为好。毕竟,太后和陛下还是尊重你们的意见的。”
“凭什么小皇舅你?就能这么久不?娶妻呢?”
“长平,无论是太子,这皇室中的?任何男儿,或是这些世家?贵族,娶哪位妻子,又是自己能决定的呢?我不?娶妻,当然是因为陛下不肯给我赐婚啊。”
六娘想起孟简之当年和她说的话,喜欢二字会否太过轻飘,当年,她为纪瑶琴不?得已入宫而感慨。可,即使?时至今日,她,依旧执拗地想要自己做主。
长平灌了一口酒,叹口气,“虽然今日,是为了给皇祖母交差,但这里夜景这么好,索性好好喝酒,不?醉不?归,不?要想这些令人?头?疼的?事情。”长平坐下去,拿起身边婢女手中的?酒盏,又灌了几?口。六娘也陪她一同喝酒。
卷帘外有?侍女禀道。
“两位姑娘,有?位公子说,解了您的?题目,还请您过目。”
“什么?”长平歪头?道。“这玉连环。”侍女捧着?漆盘。
怎么可能?那?环根本无法可解。几?人?却见漆盘中完整整落着?九个翠绿色的?翡翠玉环,一枚一枚,彼此零落有?序地分开放置着?。
“怎么可能,是谁解得……”长平说。
“我也好奇,长宁,不?如请来见见。”薛少弋在一旁冷笑了一声,折起扇子看向六娘说。
六娘根本不?信有?人?能把这东西拆出来,她走向前去,拿起那?玉环透过月光细看,这玉环和她给出去的?连环太过相像,可细看却有?一两只是不?同的?色泽,若非她留心,是看不?出来的?。
六娘将东西放回去,“这不?是我刚才交出去的?玉环。”
“那?位公子说,根据我大周规矩‘姑娘若主张这玉环不?是姑娘刚才给出去的?,就劳烦姑娘给出证据。’”
六娘喝了酒,脸上?红闷闷的?,声音带着?愠怒,道。“你?去回他,说,作弊而已,这不?算数,我不?认的?!”
“那?位公子说,姑娘可以在题面上?用些小心思,他自然也可以在解题时用些小心思,算不?得作弊。”
六娘被这话一噎,别过头?去。
那?女史又说,“姑娘莫气,姑娘若是不?愿意?见,我去回禀他就是。”
薛少弋笑道,“长宁,既然人?家?志在必得,你?便莫再推三阻四了,我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你?莫非真?的?不?想见?”
六娘坐在一旁看向窗外琉璃镜面的?湖面,没有?接薛少弋的?话,她不?好奇,她对今日的?浔阳夜宴没有?兴
趣,何况,她想起那?突然出现在酒楼下的?都尉府的?轿子,不?明?所以地有?些发慌。
“去请上?来吧,全当是我想见一面。”薛少弋向侍女说道。
“是。”那?侍女退出去。
薛少弋和长平抱着?看好戏地心思,“浔阳夜宴,这里还有?这种人?,我还以为他们都是尊贵脸面高于一切的?公子哥儿呢,竟也会耍这些小心思。”
六娘举起酒盏,放到嘴边,又原放回桌面去。薛少弋说了,他是借了孟简之的?车马出来,便说明?孟简之不?在车马中,她不?该再有?这种顾虑。
她微微摇头?,心内自哂,孟简之公事繁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更不?会有?闲情逸致,陪她玩这种游戏,她早在汝宁,就该明?白了。哪怕是时至今日,她和他走的?也是不?同的?路。
她今日酒饮得有?些多了,头?脑晕晕的?,薛少弋和长平在聊些宫中的?事情,她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公子,请。”
不?知道等了多久,才等到人?来。
六娘顺着?长平的?视线望过去,他站在珠帘外,一身素白,用白色的?发带束着?高高的?发,她捏着?手中杯盏。
六娘盯了他半晌,转过头?去,曾经,他真?的?很喜欢穿一身白衣,可这几?次在宫中见到他,他都穿着?亲军都尉府的?玄衣,今日不?以身份示人?,穿得寻常,竟让她想起在汝宁的?时候。
“孟大人?……”长平愣了一下,脱口道,“孟大人?怎么也在这里?”长平很是惊讶。
六娘虽然不?愿意?相信是他,但她也似乎没有?过多的?意?外,她自从在楼下看到那?辆亲军都尉府的?车与,便觉得奇怪,这会儿见真?是他,她心中不?痛快。
在汝宁时的?痛楚和对他的?愤恨又隐隐钻了出来,这些时日她一度试图抛却这些感受,可原来,一两杯酒后,她还是无法做到波澜不?惊地面对他,她将杯子攥得紧紧的?,亦对自己生着?闷气。
他的?视线在她身上?掠过,然后躬身向三人?行?了礼。
薛少弋代他们说,“孟大人?不?必如此,这不?是在宫中。”
他依旧恭恭敬敬地行?完礼,声音冷清地让人?忘却这热闹的?氛围,“臣奉太后之命护公主和郡主暗卫,本无意?打扰公主和王爷的?清静。”
长平像是捉住了孟简之的?把柄,觉得很有?意?思,调侃道,“孟大人?知道今日是浔阳夜宴,也知道长宁陪我来是做什么的?,既然答了长宁的?题目,怎么又能说是无意?打扰?”
薛少弋笑说,“孟大人?刚才不?与本王一同上?来,原来是想答了郡主的?题目,被郡主请上?来啊?”
他沉声说,“臣不?敢,不?跟王爷上?来,原是不?想打扰几?位清净,可看了郡主这题目,知道郡主对这浔阳夜宴无心,便自作主张,答了这道题,免得有?旁人?钻了空子,扰了几?位清净。”
六娘渐渐将手中的?杯子捏紧,无论他的?话说的?有?多冠冕堂皇,她只觉得他在戏弄她。她看向他,眸里是酒酿起来的?怒火。
难道他知道他已经和她毫无挂碍了吗?她对相看夫君有?心无心,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既是为公务而来,何必还要故意?答她的?题目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