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三七走后,屋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桌上摆放着堆积如山的药,一包叠一包,包包叠起来,又成了横亘在谢槿奚与他们之间的一座高山。
难以跨越。
杜三七出门之后,直直往上去山顶看正闭关打坐的柳长归。
山路不算远,因此也就不会显得太过坎坷,杜三七一路攀爬而上,放弃灵力辅助后,他连大气也没喘过一次。
要不怎么说不要小看大夫的体力呢。
其实关于柳长归这种反常又不反常的年年闭关,他们几个早有猜测。
反常是因为柳长归之前从来没整过这些事,不反常是因为那可是柳长归啊,他干出什么事情都是可以被理解的吧。
但经过他们这群老东西的日日观察,还是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也因此,他们时不时都会找各种借口上剑山看一眼。
柳长归的院门半掩着,似乎院落的主人只是短暂地出去游历几天,很快就会回来。
灵力触手浮现身后,每一根都自觉地从院外拿个水壶拎着,壶内水不够的还溜去打水,总之杜三七推门进去,那些触手便开始有条不紊地浇灌着一院子的花花草草。
水流打湿土壤,散出一股清新又独特的草木香气。
触手们浇好花,又将水壶统一放回原位,晃晃悠悠地坠在杜三七身后,常人也很难想象这竟是灵力的化形。
谁家好人会化形这种东西出来啊?
杜三七就这样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柳长归的院子,又熟门熟路地去了他打坐闭关的密室,门口干干净净,丝毫不见他们上次来时送的东西。
他拍拍衣服坐在台阶上。又这次调配好的药带来,一边摆放整齐一边絮絮叨叨,场景还有几分诡异。
“槿奚这两天刚醒没多久又昏了,醒来的时候疯疯癫癫的,昭云那孩子着急忙慌地把我叫过去,我一看就寻思这不坏事儿了吗,他那哪是疯了,明明就是记忆紊乱。”
“你知道这玩意儿的吧,不好治。”那堆东西里不仅仅是柳长归这次的药,还有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杜三七将大件的书籍话本跳出来,又开始挨个摆些小摆件,活灵活现的,看着就让人欢喜,“更多还是要靠自己的灵魂稳住身心,不然会相当痛苦。”
“当然,这个法子我已经给小落说过了,你不用担心。”
扒在门缝上听动静的触手晃了晃,杜三七便借着灵力,听到了房间内的轻微挪动声,一股冷气自屋内铺天盖地地蔓延开来,贴在房门上的触手都被杜三七收了回去,避免被冷气冻伤。
房里传来几声轻响,杜三七便知道,是柳长归过来了。
“你身上这玩意儿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杜三七手痒地搓搓衣服,“你把冷气儿收收,我帮你看看?”
“不用。”柳长归伸手一抚,身上那些细碎的冰晶便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他呼出一口气,白雾凉飕飕地往外飘,“季节相反就会严重些,无碍。”
“快到他说的时间了……”
杜三七望过去,“什么他?你徒弟那边要不要交代他几句话?看他那样子,不知道是倒到哪一边的记忆去了。”
“不用。”
柳长归每一次脱口而出的都是拒绝,杜三七熟知他的得性,便点点头,将屋前的药瓶指给他看。
“那边有我新配好的,你试试,下次来的时候给我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