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景阳坐在那里,脸色煞白,想到什么,他登时毫无形象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手脚并用地踩过茶几,匆匆追了出去。
正式离婚
等梁景阳追出去,裴凛山今日开来的那辆迈巴赫刚好从会所门前开过。
面容英俊的男人端坐副驾驶,一派冷清模样,如同境外佛修,面无表情,不悲不喜,只不过车窗缝隙惊鸿一瞥,梁景阳便一阵心绞痛。
他目眦欲裂,一双眼睛通红似鬼,跟在裴凛山的车后吼叫:“凛山!凛山!”
他甚至跟着车子跑了出去,被喷了一身尾气也不在乎,可是人的两条腿又怎么可能跑得过轿车?很快,车子在一个路口拐弯,彻底消失在他眼中。
梁景阳跑得气喘吁吁,此刻心跳如擂鼓,双腿发软要倒,他强撑住了,扶住路边护栏,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街道来往路人朝他投来诧异目光,他敏感察觉,立刻直起身体,又擦了擦眼睛,一边往回走,一边摸出手机打电话。
“江哥。”
他瘪了瘪嘴,难过得不行,“裴凛山骗我,他是骗我的!”
江远道一身家居服,端坐在家中看书,灯光昏黄,衬得他面容如玉,可只要凑近了看,便能发觉他眼底的冷意,他闲闲翻开一页书,语气倒是温和:“怎么了?”
“他前脚刚和赵启俊说要我,还……还在那么多人面前搂着我,可是顾星陨一来……”说到这,梁景阳没忍住磨了磨牙,暗恨道:“顾星陨一来,他就变了个样子!江哥,你不是跟我保证,说裴凛山不喜欢顾星陨的吗?可是刚刚裴凛山亲口在包厢里说,他喜欢顾星陨那么多年,江哥,现在顾星陨走了,裴凛山也走了,他不管我了,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江哥。”
恐惧之下,梁景阳的话陡然多了起来,哪怕其实他和江远道并不熟,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一股脑倾诉道:“裴凛山他又骗我,对我温柔假意,转眼就翻脸不认人,现在好了,赵启俊估计也很生气,就算再喜欢我,他也不会原谅我的,我好不容易挣扎出头,改名换姓,好不容易有了新开始,好不容易才回国,可是怎么这么难……这么难。”
梁景阳本名梁烬,他之所以改名,是因为曾经的梁烬,已在这个圈子里身败名裂,臭不可闻。
很久以前,那时候他还是裴凛山身后的小跟班,日日仰望他渴慕他,裴凛山从最初的排斥、冷淡,到后来也被他的死皮赖脸磨得没了脾气,任由他跟在身边。
直到一个冬夜,他同裴凛山一同坐在操场的看台上赏月,他敏感察觉今天裴凛山心情不好,所以即便冻得哆哆嗦嗦,也坚决陪坐在他的身侧。
裴凛山不说话,他就一直看着他,看桀骜少年眼里盈满了月色,看到最后,没有忍住,凑上前去吻他——没有吻到,男生后仰避开了这个吻。
他当场红了眼睛,差点落泪。
裴凛山像是很奇怪地看了他一会儿,沉默了半晌,才说:“如果你觉得和我在一起有安全感,以后你可以跟别人说我是你的男朋友。”
他们没有接吻,但是确认了关系。
于是他又笑了,抱住男生,说:“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没有裴凛山的梁烬就是个一无所有的普通人,可是有了裴凛山,尤其是在裴凛山对他的日渐放纵下,他拥有的东西越来越多。
——哪怕他和裴凛山只是有名无实。
渐渐的,他被裴凛山纵得不知天高地厚,见识过了纸醉金迷的世界,便再也回不到从前清贫的时候。
他甚至开始不满足于裴凛山的给予,在越来越多人的阿谀奉承之下丢失了本心,到了最后,为了一个大制作的角色,和一个十分出名的导演滚上了床。
他和裴凛山所没做过的一切亲密事情,统统和导演做了个遍,他那无处安放、快要满溢出来的爱意,也在导演身上得到了回应。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名导演隐婚多年,妻子甚至是圈中知名的编剧。
他同导演滚在一张床上的画面被妻子抓了个正着,愤怒之下,这位知名编剧将导演全部的出轨证据公之于众,视频照片聊天记录一条龙,他在酒店床上衣不蔽体惊慌躲避的模样彻底暴露在世人眼前,瞬间,他这个才刚刚在演艺圈里冒头的新人被万人唾骂,境遇一落千丈。
被捧得有多高,摔下来就有多痛。
他从一无所有,到应有尽有,最后再次落得个一无所有。
他哭着求裴凛山原谅他,不惜跪下来,头磕在地上,哭得昏天黑地,他说自己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又说他不过是因为喜欢裴凛山得不到回应,才被导演的花言巧语哄骗,他一遍一遍强调,自己以后再也不会了。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他被裴凛山押着送去机场,一路上裴凛山冷面绝情,半点情分不讲,直接将他送出了国。
——到底,裴凛山还是仁慈的,给了他一条后路,在国外,没有人知道梁烬,也没有人认识他,他改名换姓,凭借自己出色的外貌和身材再次混出头,走上了模特道路。
好了伤疤忘了痛。
他始终惦记裴凛山,最后借着赵启俊对他的喜欢,搭上赵公子的东风和门路,这才顺利转型回国。
可是回了国,他虽然顺利进了红星,也接了几个剧本的小角色,但在裴凛山这里却是屡屡碰壁,他不信裴凛山真的对自己没有感情,不信他和裴凛山的那些过往会被男人彻底忘记,一次一次,如同飞蛾扑火,最后烧了自己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