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里里面一个人也把陆小鸡撵得到处跑,城主一个人对一群……
城主辛苦了!
77
这是一场血腥又华美的杀戮。
很多年之后,随着郑和第一次出使西洋的水军兵士很多都还记得当时的画面。
黎明之前的夜色是最浓的黑,海贼船的甲板上流淌着最红的鲜血,像是一个海上漂浮的炼狱。
有一个人,以一人之力鏖战上百海贼。
这个人,仅仅凭借一把古拙的长剑,就向在场的所有人展示了一场最华美的盛宴。
他像一匹在空中漂浮无定的流云,有似穿云而过姿态翩然的白鹤,又像一只张开洁白翅膀的水鸟,在污浊的泥泞里掠过,在血色的池塘里绞杀猎物。
是杀戮,又不似杀戮,会让人心甘情愿以为那是一场潇盛而辉煌的舞。
一场孤独的舞。
“他,到底是不是人?”有人喃喃自语。
以西门吹雪的耳力,自然能听见下面的议论,他看了一眼远处船上那抹飘忽的白色影子,一手拎起小来,悄无声息消失在了船舱之中。
色目人的船结构与大明的福船略有不同,甲板上一目了然,能藏人处自然在舱底——西门吹雪过目不忘,在叶孤城那里看过造船残卷之后,很快便顺着甲板隐藏的入口。
扣着拉环,掀开厚重的铜制舱盖,一股闷热的潮气扑面而来。夹在潮气中的,还有四柄激射而出的匕首!
若是寻常人十有八九躲不开这暗器,可惜下面的人遇到的人是西门吹雪。
剑未出鞘,在手中不过一转,四声细响,四把匕首系数被打歪钉在木板墙上。
闷热的潮气尚未散尽,里面没有点灯,但仅仅凭着呼吸的声音,便能分辨出这下面有至少五个人。
一个道士模样的人提着一柄拂尘飞身扑上来,那拂尘登时如同千万铁丝每一根都能切骨削肉。
西门吹雪一手推开小来,手中长剑一咯,周身劲力一震,拂尘已经被震得偏了,砸在一边的墙上发出铁器碰撞的声音。
这个甲板下的屋子里竟然四面都被铁条焊死,是一个移动的囚笼,只是屋子角落有个可以打开的铁皮盖,一边立着一个巨大的木佛像。这种佛像不像之前在暹罗停靠时见过的模样,而是中原的样式,地上还有一地大大小小的木鱼。
这么隐秘的地方,没有人会只用来藏一尊佛像。
黑暗里有什么极细的东西悄无声息朝着西门吹雪的脖子袭来,是一根极细极韧的鱼线,顶端坠着寒光闪闪的一枚乌金鱼钩。这使鱼竿的人想必也是内家高手,竟然能将内力倾注与鱼线之上,让触及鱼钩的人被撕下血肉。
长剑在手,紫禁之巅之后的西门吹雪是无敌的,他甚至已经脱离了对剑的执着。剑在手里,成了他的一部分。
他没有躲避,迎着鱼钩的方向欺身而上,手中的长剑分毫不差对上鱼钩的勾间,再轻轻一挽,那鱼线另一头的人便被扯了出来,在地上一滚,手中的鱼竿化作长枪模样朝着西门吹雪直刺过去。
这招式并不高明,但在这样狭窄的环境中,一杆长鱼竿却是绝杀的利器——因为大多数人在这样局促的空间之中都无法将战力发挥到极致。
只可惜,他们面对的人是西门吹雪。
天下独一无二的西门吹雪。
是与叶孤城同在海上囹圄中参悟了方寸之剑的剑神。
于是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西门吹雪手中的寒铁古剑已经化作一团凌冽的烟雾,将那玄铁鱼钩相连的鱼线绞得寸寸断绝。
持着鱼竿的人皮肤黝黑,头发卷曲,不似中原样貌,倒似个南洋昆仑奴,他嘴里怪叫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把刀,朝着角落里的木佛像劈去。
没有任何人会在面对西门吹雪的时候不想着逃跑,反而去杀一尊木佛的——难道他是个被囚禁在这里的疯子?
却在这时,那木佛发出一声大叫,瓮声瓮气地连着说了几句南洋的方话。
小来立即道:“庄主,是麻那王子!”
原来那木佛里面竟然藏了个人,或者说一直囚禁着一个活生生的浡泥国的王子。
既然王子在此,西门吹雪自然不会让这人死在面前,他手中的剑一挑,剑光惊虹掣电直挑弯刀。看似轻巧的一招挑剑式,直将那柄弯刀震地火花四溅。
那黑皮的昆仑奴一击不中,第二招随后而至,却在中途将刀脱手朝着木佛的方向仍去,自己飞身扑向木佛之下地面上的铁闸门——这是虚晃一枪,意欲逃跑脱身。
可惜没有人能在西门吹雪面前逃跑——他的手不过刚刚触及铁闸门的拉环,整个人便被一柄弯刀钉在地上——他自己的那柄弯刀。
这个海贼的嘴里吐出血沫,拉着铁环的手忽然一转,低声狞笑起来,嘴里嘀嘀咕咕说着断断续续的番话。笑音未落,这间舱室唯一的顶门也被忽然落下的铁皮盖子封死,脚底下传来闷闷沉沉的爆裂声响。
小来上前从木偶别后脱出一个年轻的男人,头发卷曲,一脸虚弱嘴唇干裂,衣衫早已破破烂烂。
小来鼻尖动了动,“是桐油的味道,这艘船的底仓被炸开,怕是要沉了。”
西门吹雪目光沉沉,他不会水。
这,大概是剑神唯一的弱点。
主舰天元号上,郑和率众击退用五爪铁钩爬上甲板的海贼,正在清点伤亡,便见王景弘急急来报:“大人,有人在商船上泼洒桐油。”
郑和眉心紧紧皱着,举起千里镜,看向远处商船上努力自救的随队商人,沉声道:“原本念着海贼也是被迫流落西洋,还想着施恩感召。眼下……不必了!大船上留下够用的人手,其余全数击杀海贼,万不能让他们引火烧船——一个活口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