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什么都抓不住啊。
两个世界的场景仿佛短暂的交叠起来。
苏陌隐约又听到了急诊室里那嘀嘀嘀急促的警报声,刺目的光影中,身穿白衣的医生抚着他的额头,急切地唤着他的名字:“苏陌!不要睡!保持清醒!苏陌,不要睡啊……”
苏陌。
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这么叫他了。
苏陌。苏陌。苏陌。
似穿过时间与空间的呼唤,声声落在苏陌鼓膜。
是啊,不要睡。
怎可如此轻言放弃呢。
苏陌忽的呼出一口浊气,继而剧烈咳嗽起来,他抓住李长薄的手臂,艰难说道:“抱、抱我出去……”
花粉的香味夹杂着李长薄身上的龙涎香,还有那奇怪的熏香,让苏陌感觉窒息,他的喉咙肿胀起来,几乎不能呼吸。
李长薄不知道苏陌为何会这般反应,他连连答应着,抱着苏陌出了那箱子,待瞧清苏陌那煞白如鬼的脸后,李长薄几乎魂飞魄散。
苏陌喉间发出一声呜鸣,终于吸到了一口新鲜空气。
“清川,你怎么了?”李长薄没料到会这样,他端起苏陌的脸,焦急又不解。
苏陌伏在他身上,艰难地喘息着,他的脖颈上、手上已经生出大片大片的红疹,望之骇人。
“我好、好像过敏了。”苏陌一边咳嗽一边艰难说道。
李长薄不知道什么叫过敏,可苏陌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他急得失了分寸,什么也顾不得了,他一脚踹开房间的门,吼道:“都给孤滚进来!”
守在门外的人吓破了胆,屁滚尿流跪了一地。
这事闹得有点大了。
春三娘连夜去请给季清川看病的胡大夫,可那胡大夫家里已经人去楼空,哪里还有人影。
李长薄顾不得了,直接派人绑了宫里的太医过来。
那老太医半夜被太子的人从侍妾的被窝里拖出,蒙着眼睛直接绑进了不夜宫。
惊魂未定间,老太医看见脸色可怕的太子殿下,还有床上那位脸色更可怕的年轻公子,老太医一句话也不敢多问,只管使出浑身解数看诊救人。
一番诊断后,老太医说:“这位公子身子骨极差,恐怕今年冬至都难过去了……”
“你胡说什么!”李长薄双目圆瞪,揪住老太医的衣襟几乎将他拎起。
那老太医一把年纪了,哪里经得起如此折腾,当即脸都吓青了:“殿下……殿下饶命啊……是老夫医术不精,老夫该死,至少、至少请让老夫为公子开完这个方子再治罪吧……”
李长薄暂且放了他。
那老太医又看了看了苏陌身上的红疹,更是愁眉不展,他苦思了许久,斟酌再三,这才提笔开出一个方子。
只见那方子上写着“桃花煎”,主药四味,由防风、银柴胡、乌梅、五味子组成,又辅以莱菔子、白介子、苏子、葶苈子、杏仁,有收有散,有补有泄,有升有降。
李长薄拿过那方子,说过:“若是无效,孤让你人头落地。”
老太医连连磕地,道:“老夫无能,治不了小公子的病,但这方子可暂缓公子身上的红疹,请殿下速速派人去煎药吧。”
李长薄又揪住老太医,问道:“什么叫过敏?”
老太医认识的太子殿下素来温文尔雅,今日他这般暴戾,属实让老太医惊吓不已。
他虽害怕,但也不得不答道:“老夫活了六十岁,从未听说过‘过敏’二字,这位小公子的咳疾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阴气在下,阳气在上,诸阳气浮,无所依从,故呕咳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