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澜跟容越溪混在人群中寻找其馀玩傢的踪迹,粗略一数人数应该不少于十。
“吉时到,迎新郎”
不知从哪传来一声吆喝,唢呐声骤然变大,震得人耳膜生疼,一支抬著轿子的接亲队伍出现在道路尽头,为首的四名轿夫脸上带著白色面具,硕大的眼睛下,嘴角一直撇到耳根。
他们身后跟著一排蹦蹦跳跳的花童,面色惨白,左右脸颊均画著一大坨圆形腮红,拍手时头顶两颗羊角辫随身体晃来晃去,却没人觉得可爱。
花篮裡装的不是鲜花和糖果,而是黄白的纸钱,伴著清脆的童谣在空中四散飘落,“一撒荣华并富贵,二撒金玉满地堂,撒状元并递早,四撒龙凤配呈祥,五撒五子拜宰相,六撒同长生”
不少玩傢觉得不吉利,纷纷后退躲避,与手舞足蹈的村民形成鲜明对比。
一名长著黑痣的玩傢动作太大,不小心踩到瞭旁边的原住民,顿时目露惊恐。后者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指著他怒喝道,“大喜之日,你为什麽不高兴”
由于太过害怕,男人支支吾吾说不出半句囫囵话,“我、我”
其他人听到动静纷纷转过头来,七嘴八舌地附和道,“你对新人不敬”
“扰乱婚礼的人,该丢进黑水河中赎罪”
人群中不知谁先带头喊瞭一句,“你是来捣乱的外来者都该死”
唢呐声一停,人群自动向两边分开,老头走瞭过来,凹陷的脸颊皮肉脱落,露出内裡森白的骨头,分明已死去多时,“来到别人地盘做客就要遵守规矩,偷偷摸摸隐瞒身份,必定有所图谋”
“尤长老说得对”
“老实交代,你来这裡有什麽目的”
昨天见过的老头应该是黑水寨的管理者,衆人看向他的眼裡写满瞭畏惧与信服。
长著黑痣的男人下意识看向同伴,他的队友却低头避开视线。任务中明确提到过,绝对不能被发现身份,下场究竟如何没人敢拿命去试。
男人大概率已经凉瞭,这时候解围隻会惹祸上身。
当所有人的注意都被突如其来的事故吸引时,祠堂正门出现一道女人的身影。她身穿大红嫁衣,戴凤冠,披散的长发下是一张青白浮肿的脸,脖子上有数道深紫勒痕,站在原地冷眼围观这场闹剧。
当看到村民用麻绳将黑痣男捆住时,嘴角高高扬起,表情怨毒讽刺,饱含杀意。
女人发现谢澜的视线,忽然咧嘴一笑,口腔像一口黑洞,裡面空荡荡的,牙齿跟舌头不翼而飞。
容越溪顺著他的目光看瞭过去,冷不丁在谢澜耳边悄声问,“看她干嘛,难道有我好看”
“没有”,谢澜发觉思路被带歪,顿瞭顿才解释道,“我总觉得她在嘲讽我们见死不救。”
眼见两名身材壮硕的村民要将男人拖走沉河,他快速走到跟前把人拦下,“尤长老,我跟弟弟认识他,他得过中风,脸上肌肉经常抽搐,总是做不对表情。不如蒙住他的脸,以免吓到大傢。”
黑痣男看到生路,眼中骤然爆发出一阵亮光,又哭又笑的样子倒真像癔症发作。
他还算机灵,此时谁都没看,死盯住最开始指认他的村民恨声辩驳,“你明知道我偏瘫,腿脚麻木走路不利索,迎新郎的时候不小心踩瞭你一脚而已,为什麽反过头来污蔑我”
容越溪看热闹不嫌事大,学著其他人方才的样子慢悠悠补刀,“你想拉他当替罪羊,好掩盖自己的身份”
用花佈包著头的村民一呆,下意识看向尤长老。他们向来心狠手辣,用相似手法弄死的外来者不知凡几,还是第一次被人反咬一口。
谢澜先发制人,“尤长老犹豫不决,是和他私下达成过交易吗”
人群躁动不已,五成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老头气得舌头从嘴巴裡掉瞭出来,恨恨瞪瞭谢澜一眼,挥手示意两名壮汉将包著头的中年男人带走,眼底淬毒,“你很有胆识。”
谢澜颔首道谢,“多谢尤长老夸奖。”
容越溪靠在他身上笑嘻嘻道,“我哥哥从小就很优秀。”
用不著你说。
免费瞧瞭场闹剧,祠堂前的女人消失不见。喜庆的唢呐声裡,尤长老粗暴地从轿中抓出一人,声音苍老、富有穿透力,“新郎到”
仅一夜不见,捡到红包的男人胖瞭不少,腹部隆起如怀胎数月。谢澜瞧瞭眼他的脚下,有淡淡的影子,说明目前还是人。
男人表情抗拒,身体却不听使唤地一步步朝祠堂走瞭过去。
谢澜目力佳,一眼看出他裸露在外的皮肉中有什麽东西拱来拱去,形成一个个丘壑。
容越溪轻轻的啧瞭声,“是蛊虫。”,:,
人鬼殊途(15)
诸病源候论有言凡蛊虫,多取虫蛇之类以器皿养之,任其自相啖食,唯有一物独在者,谓之为蛊。
那麽下蛊的究竟是祠堂外的女人,还是这些村民
其他人纷纷别开视线,倒是容越溪感兴趣地多看瞭两眼。
苗疆蛊术向来叫人闻风丧胆,传说那裡的女子会在情郎身上种下情蛊,爱人一旦背叛会受万骨噬心之痛,暴毙而亡后女子也不会独活,这让他有些意动。
尤长老双手捧著黑白相框按部就班地举行婚礼,上面的女人长相十分眼熟,嘴角向下撇著,神情怨恨愤怒,却又不能对老头做些什麽。村民们的笑容像缝在瞭脸上,似乎对她很是忌惮。
流水席开始前,谢澜耳边听到一声提示,叮恭喜玩傢谢澜获得小翠赏识x1,触发支线1请带著信物于午夜十二点前抵达宗祠。注此任务成功后即可通关,失败则被抹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