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之瑜却听出了他语气间的犹疑,心下暗道有戏。
“玉淮是不是识海出什麽问题了?是心魔?还是有什麽别的邪祟作乱?有什麽我可以帮上忙的地方吗?”
“晏姑娘不必再试探了,这件事我真的不能告诉你。”余敛呼吸微窒,却还是没有回答晏之瑜的疑问。
“所以我猜得其实已经很相近了?”晏之瑜却从余敛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些猫腻,接着打探道。
余敛真的很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以免继续被晏之瑜夺命连环问。但奈何玉淮同他交代过要好生护着晏之瑜,他只能接着呆在原地沉默着。
“你若是同我说清楚,说不定我真的有办法帮玉淮解决。”晏之瑜这句话说得很轻,但在房内响起时却宛若一瓢清水泼入油锅,让整个房间里的氛围都瞬间紧绷起来。
晏之瑜并不是在大放厥词。
世人对纯灵之体的了解并不全面,他们只知纯灵之体能在其灵体受到污染或被下禁制之后,自主净化灵体,使其恢複纯净无暇。
世人却不知,纯灵之体的净化能力其实也是可以对他人使用的。但使用过程中,必须要其本身的灵体进入他人的识海中才能做到。
用灵体进入他人的识海,对灵体能被直接吸收而无任何排异的纯灵之体来说,无疑是羊入虎口,实在是一件危险而愚蠢的行为。故而,大部分纯灵之体的拥有者几乎都没使用过这项能力。
久而久之,这项能力也便几近无人知晓。也就是晏之瑜手握系统给的资料,才得以窥得一二。
“这些年能尝试的方法我和玉淮几乎都尝试过了,你又能有什麽办法?”除非你愿意自我牺牲……
余敛转过身来,藏在袖中的手握紧成拳微微颤抖着,似是忍了又忍才将最后一句话吞回腹中。
“不让我试试,你怎麽知道我做不到?”
“我想帮帮他,我不想再看他接着这麽痛苦下去。”
“能不能相信我一次?”
“给我一次机会。”
少女毫不相让地望向眼前高大的男人,语气间满是坚定和无畏。她那双碧落色眸子仿佛被风雨洗刷过一般亮得惊人,色泽如高山之巅的雪莲般鲜亮而美好。
她就这样昂着头,白皙细腻的脸上流露出似乎任何人或事都无法阻拦的坚韧与执拗,让眼前之人如同被束缚了一般,说不出半分反驳的话来。
怎麽没有反应?
晏之瑜眨了眨眼,想努力看清余敛的表情,却依旧只看到一张如同往日一般冷厉的脸。
不会吧不会吧,她都这麽努力又真诚地袒明心迹了,他怎麽还是无动于衷?
晏之瑜的脸上闪过一丝无措,却仍旧没挪开自己的视线,她定定地看着余敛,似是他不答应她便绝不会罢休似的。
“……罢了。”余敛宛若妥协一般叹了一口气,眼中满是无奈。
“晏姑娘,接下来我要说的事你若是胆敢外传,哪怕是玉淮要杀了我,我也定会先将你斩于剑下。”
“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我可以发心魔誓!”
终于到了解密环节了吗!?
晏之瑜肉眼可见地激动了起来,不等余敛回话就毫不犹豫地运起灵力,言道:“我,晏之瑜,在此立下心魔大誓,绝不会将余敛接下来所说的事情外传,也绝不会对玉淮、对隐月楼不利。若有违背,心魔缠身,身死道消。”
晏之瑜话音刚落,一道耀眼的金光就凭空出现在她的身体周围,并在数息后渐渐消散。
这是心魔誓成的标志。
“好。”余敛点了点头,来到桌边示意晏之瑜坐下,自己也坐在了她的对面。
“看你的反应,你应该早就知道玉淮才是真正的楼主了吧。”
“啊,是……”晏之瑜没想到反而是余敛先发现自己已经知道玉淮身份这件事。
“外界盛传上任楼主顾溪行是因内斗而死,此事说真非真,说假非假。当年,顾溪行多年修为没有寸进,大限将至,他便将主意打到了玉淮身上。”
“不,应当说自他将玉淮挑选到身边的那一日,他便是这般打算的。”
“他要夺舍玉淮,并通过邪功将自己原本的修为吸取到玉淮身上,从而达到延续自己生命的目的。”
“他做到了第二点,第一点却失败了。”
“我不知道玉淮做了什麽,或许是他早有準备,他居然反将要夺舍他的顾溪行弄得神魂破碎。”
“故事若是就此结束,这或许是一个很圆满的结局。毕竟,玉淮活了下来,还拥有了顾溪行的一身修为。”
“只可惜,顾溪行本就是依靠邪功才修炼至化神期。他的身上不知缠了多少邪祟冤魂,这也是这麽多年他修为始终无法提升的原因之一。”
“顾溪行死后,那些邪祟冤魂便嫁接在了玉淮身上,日日折磨着他。这便也罢了,那些邪祟冤魂竟还会不断地放大玉淮的邪念。哪怕只是一丝,都会被它们放大到庞然巨物的程度。”
“我和玉淮猜测过,顾溪行的性子愈发扭曲邪性定也是受到了这些东西的影响。”
“玉淮不愿被这些强行催化出来的邪念纠缠成那副模样,便用尽办法将那些邪祟冤魂每日催生出来的邪念封印在识海深处。”
“可是,令我和玉淮都没想到的是,那些邪念竟在经年累月的积累中愈发壮大,壮大到能凝聚出一个个体的程度。”
“可是,玉淮既无法完全驱赶那些根植在他识海中的邪祟冤魂,也不能解除封印放任那些邪念浸染自己的灵体。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团邪念愈发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