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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情怯(第1页)

兰珊关门是使了大力气的,凌若谷动作又快,她收势都来不及,门板重重地夹在住了他的手指。

他面不改色,兰珊却是赶紧拉住他的手,“你!”

修长的指节上一圈浅红印子凹下去,指甲全都泛了白。他猛然被少女抓住手细细端详,不由蜷了蜷指头,有些不自在,还有些受宠若惊。

“没事的。”他小声说,目光盯着她垂下的青丝与领间露出的那一段雪白颈子出神。

兰珊虚握住他的手指不敢用力,表情却已经急了:“你傻的啊,怎幺不知道躲?!”

凌若谷反过来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看着她柳眉紧皱的模样,闷了一瞬,才说话,“不疼的。”

少女浑然未觉自己已经忘了要关门的初衷,也没时间在意他反握过来的手,“怎幺不疼?!十指连心的!都这样了!”她盯着凌若谷的手指头,声音都高了几分。

凌若谷喃喃:“真不疼。”

“过会儿就该紫了,然后再肿起来。”少女絮絮叨叨,语气虽然不好,可是态度却十分关切。

“不会的。”凌若谷又说。

“你!”遇上这幺个锯了嘴的葫芦,少女觉得自己的着急和心疼简直是对牛弹琴。

她也懒得再说什幺,反正这人只会说,“没事”“不疼”“不会的”。她干脆直接拉着他进了房间,“我有药膏。你进来,我给你上药。”说着,她擡眼看了一旁的百川欲言又止,转而又移开了视线。

虽然也出声阻止她关门,但从头到尾似乎都没有被她关注,百川心里有着某种陌生的不舒服,他自认这感觉幼稚且莫名,便立刻就暗自压了下去。然而感受到她投来的目光在他身上顿了顿,又慌忙转开,那态度仿佛将他当成什幺洪水猛兽了,他心中滋味十分不好受。

看着师弟被少女牵住手带进房内,他心中还在犹豫,身体却像是有自己的想法,擡脚就跟了进去。

兰珊又看了他一眼,他略感局促,也觉得自己这样不邀而入的确不对,可他真的不想就此离开,索性他心中虽然尴尬,到底面上不显。

他自然知道以师弟凌若谷的身手,避开合上的门板轻而易举,那样程度的夹击也确实不会让对方受伤。可他也不得不承认,少女原本坚持不见的态度有了软化,甚至肯让他们踏入房中,这些都是因为这件事情才有的转机。

所以,是苦肉计吗?

百川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把“苦肉计”三个字与自己师弟联系到一起。

可一向对师弟言行举止都一目了然的大师兄,这次也看不透对方到底是真是假了。

少女依旧没对他说什幺,只让凌若谷坐下,她转而找出一个小瓷药盒。

“来,手放好,我帮你涂药。”

凌若谷看着她打开那瓶药盒,目光只在药膏上打了个转,就听她吩咐地将修长好看的五指张开平放在桌面上。

少女挨着他坐下,纤细的指头沾了细腻的药膏,再轻柔而均匀地涂抹在指节的夹痕上,辅以她的间或轻轻呵气,还会问他:“疼吗?”见他摇头,又补充道,“疼你就说。”

“不疼的。”凌若谷的回答毫无新意,但她吐气如兰,满室还有她刚刚沐浴后的水汽与馨香,他心中涤荡,犹豫了一瞬,擡起尾指悄悄去勾她的手指,却被她一下子拍开。

“手指放好。”她没好气地斜觑了他一眼,见他躲都不躲老实挨打的样子,又有些气不顺,“你怎幺又不知道躲?”

凌若谷无辜地看了她一眼,心中想着,反正她力气不大,打人也不疼的,受着也没什幺;况且自己要真躲了,说不定她也还是要生气的——当然,这些话都只能放在心里想一想,他虽然不似大师兄那般善解人意言辞有度,这点直觉还是有的。

有心哄她,却不知该怎幺哄,他张了张口,过了好一会儿,兰珊都快把药膏涂完了,他才憋出来一句:“好兰珊,你别生气。”在她的名字前面加上个“好”字,也值当他想了这幺久。

怎幺有这幺口拙的人。兰珊顿时也顾不上生气,噗嗤笑了一声,再想绷着脸就怎幺也绷不回去了。

少女低头给涂抹药膏收尾,而满室凝结的气氛,就此消散得一干二净。

凌若谷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哄对了重点,可是心中其实不懂她笑什幺,但又觉得自己应该再接再厉。只是他不知又该说什幺好,怕自己的冷脸让少女介意,虽不太习惯却也尽量露出个笑脸。

他惯常俊脸寒霜,可一旦笑起来便如初雪消融,春冻破冰,有种乍暖还寒的好看。只是说到底这笑脸还是多半出于希望衬得她高兴点,于是笑得不那幺自然,瞬间从雪岭独狼硬生生拗出几分田园傻狗的意趣。

兰珊涂完了药膏正好擡头,“真的不疼……吗?”她不期然将这笑脸映入眼帘,连问话都顿了一刹。

“不疼。”凌若谷的笑容本就是特特为她展露的,此刻还未收起。他摇摇头,就是很想握她的手,又怕被她再拍开。他随即再一想,反正她又打不疼她,刚才她也没有太生气,要不再试试?

心中这幺想的,他就真的又去握住她的手了。这回她似是没有反应过来,根本没有阻他,于是他不由笑得更盛。这下的笑容就真情实感多了,明晃晃的,那幺明朗,简直都要不像他了。

兰珊啼笑皆非,却几乎瞬间了然他的心意,心里有点酸甜,又有些苦涩,她不明白自己这般五味陈杂的滋味由何而来,且下意识抗拒去探究,只一瞬间鼻头一酸,立刻红了眼眶,“就会说不疼,你这个……这个……傻子……”

凌若谷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惹得她哭了,面上顿时一阵无措闪过,手讪讪收了回去端正放在膝盖上,脸上也马上变回了平日无甚表情的冷漠模样,只眼神还是有些局促,以往兰珊看不出他的神色变化,可能最近与他亲近了些,倒也能瞧出来些许了。

可就是因为能看出不同,见他这幺在意她的一颦一笑,她心中才格外不好受,眼泪珠子在眼眶里滚着,无论如何都憋不回去了。

“别哭,我……”凌若谷一时参不透她到底为什幺哭,就觉得肯定是自己哪儿做的不好,那应该先认个错呢?还是直接说句“疼的”,顺一顺她的心意呢?又好像哪个选择都不对。他正兀自苦恼,百川已经伸手递过去一只干净的帕子。

“别哭。”他温柔地说,见少女压根不接帕子,便弯腰细心地为她擦泪,同时把心里自己旁观二人许久的怪异酸楚盖下去。

少女红着眼圈看着他,晶莹的泪珠一颗颗滴下,他擦不完,轻轻叹气,也不劝了,“心里难受的话,就痛快哭一场。”他说着站了起来,视线再一次落在桌上还敞着盖子的药膏瓷盒上,发现自己认了又认,终于还是认定这看起来平淡无奇的瓷盒里装着的药膏,就是无垢城上下不过两盒的生机玉膏。这药膏虽不能活死人,可肉白骨却是真的可以,可谓治愈外伤的好宝贝,药方复杂,药材难寻,因而极其珍贵。半个月前凝丹长老容涵真人才初次配出来,统共就两盒,一盒在掌门北华真人手中,另一盒在执剑长老青宇真人——也就是他们的师傅手里。兰珊手中这一盒来自于谁,不言而喻。

若是兰珊刚到含元殿时已经有这生机玉膏,想必她额头上的伤早就好全了,但这药膏问世时她的伤口已经愈合,玉膏里活血化瘀生肌的成分又与她的疤痂相冲,所以师傅完全没有必要给她用这个。且兰珊也不是个爱糟践好东西的个性,如今拿这药膏为凌若谷上药,怕是根本不懂它有什幺特别。

百川心细如发,片刻间已经想了个通透——师傅将生机玉膏赠予了兰珊,却完全没有告诉她此物的珍贵和罕有。

师傅对她,好生慷慨……

百川望着潸然泪下的少女,从她卷翘挂着泪珠的长睫,看到她湿润晶亮的双眼,再到她微红秀挺的鼻尖,再到那张努力抿住双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的檀口……

她这般惹人怜爱,让人对她如何吝啬得起来?慷慨都是不够的,只恨不得将这世间最好最珍贵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把自己的心也捧到她的面前,博她一笑。

百川心中一沉,原本想问的那些话,全都问不出来了。她既得师傅这般疼爱,又能为师弟如此落泪,他又凭什幺觉得自己因着与她的几次肌肤之亲,便能让她同意下嫁?

他是无垢城执剑长老座下的首席弟子,是一众弟子的楷模大师兄,明明那幺自信从容一个人,却第一次尝到了畏首畏尾的滋味。可只要想到他的求娶之言一旦问出口,她不管是断然拒绝还是为难迟疑,都只不过给两人间徒增难堪。

那还是,先不要问了吧。

他在心中苦笑,没想到坚持想问的是自己,临阵情怯的却也是自己。他叹息一声,千言万语涌到唇边,只是一句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的劝慰:“别难过,我们都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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