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骁点点头,“还早。”
宇文尚和宇文奕宁向来不搞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一套。在奕宁眼里,宇文尚是慈父,所以二人单独相处时不讲究什么皇家礼节。宇文尚如果要来长信宫,奕宁从不会像他那些皇兄那样“刻意表现”,随意的很。今儿个也不例外,皇帝到访,咱们这位小殿下还在屋里睡大觉呢。
宇文尚轻手轻脚进去,挑开床帘看了一眼。奕宁抱着一个枕头,睡得正香。
嗯,还不错,没有梦魇,脸色也不那么苍白。
陆骁住在奕宁寝宫里面的另一个房间,他这时想换衣服,就必须得经过宇文尚所在的房间,略有些尴尬,站在院子里犹豫。
严以琛这会儿起来了,伸着懒腰走过来,“早啊老陆。”
“皇帝在。”陆骁提醒他。
严以琛把哈欠的后半截吞了下去,“嘿呦,这一大早的……”
宇文尚是武皇帝,生活里其实比较粗枝大叶。这时他想倒杯水给自己喝,却没收住力气,把琉璃壶弄出不小的声响来。
奕宁被这动静吵到了,用被子捂住脸,翻身朝向另一边。宇文尚手忙脚乱地扶住水壶,摇着头叹气。哎呀,真是老了,倒个水都不利索。
“父皇…?”奕宁又翻回来,睁开一只眼睛,“怎么这么早……”
“醒了?”宇文尚尴尬地用龙袍擦了一下手上的水,“在淮扬玩的如何?”
奕宁清醒了,坐起身,“玩的很好,叶家招待我们,很周到。”
宇文尚慈爱地微笑着,点了点头。“起来吧,陪你父皇用早膳。”
“好。”奕宁掀开被子下床,“哦,天一老人也来了,为的是…等会儿再讲,我先去洗漱。”
“嗯?”宇文尚有些意外,他有很多年没看见天一了。这孩子讲话讲一半,把自己晾下就跑了,真是……
既然奕宁去洗漱了,宇文尚就溜达回院子里。陆骁终于得空去换衣服。
严以琛见了皇帝,给他行礼,宇文尚问他:“你爷爷呢?”
“没起呢吧?他和天爷在另一间偏殿里住着。”严以琛答道。
“呵,这二位果真都来了。”宇文尚点点头。
严以琛眼珠一转,想去找自己爷爷,让他与天一去和宇文尚提自己辞官的事情,就容易多了。宇文尚瞅见他眼珠子滴溜直转,眯起眼睛问:“怎么?你要跟朕谈点什么条件?”
“额呵呵,那没有,我怎么敢和陛下您谈条件?”严以琛笑嘻嘻的,想回去叫自己爷爷起床。
这时奕宁洗漱好出来,解救了严以琛。他把自己父皇拉走,给了严以琛一个眼神,随后回过头来对他父皇讲述这些天生的事。
严以琛回去把自己爷爷从床上揪起来,不管他有没有清醒过来,把心里的计划讲了一遍,“清楚没?我能不能辞官成功,就看你了啊爷爷。”
严屹宽挥着手叫他快点走,“得了得了,该说的时候我会说,老子又不傻。你给我滚蛋。”
叶渡清醒来时,现严以琛不在屋里,就靠在床头上呆。严以琛刚去找过自己爷爷,返回他们俩这间屋子,叫他起床。“皇上来了。”
“是来看奕宁的吧。”叶渡清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起床穿衣。
严以琛帮他系衣带,“肯定的,人家爷俩聊上了。”
奕宁这时候差不多把叶渡清和严以琛的情况跟他父皇说完了,宇文尚听的一愣一愣的,“叶渡清活到三十五岁就会死?他和严以琛现在是好上了?”
“好不容易才好上的呢。”奕宁笑眯眯的,“我看呐,严以琛估计要辞官了,不知道他和费寺卿说过没。”
宇文尚拉着他往餐桌走,“哼,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多情的种。好不容易找到个能胜任大理寺职位、给费征雁打下手的人,还没干够一年就要辞官了。”他语气里多少带点不满。
“父皇,你就别难为他们了,怎么也算我的朋友。”奕宁语气更软了,摆明了是在撒娇卖乖。
宇文尚在桌前坐下,“我这辈子是叫你给治住了,你能不能向我讨点好的?皇帝的位置你要不要?”
“才不要,天天干,累死人了,你不怕我英年早逝?”奕宁撇了一下嘴,面带嫌弃。
陆骁在桌旁候着,听他们这话,嘴角抽了一下。这要是叫史官记去,不知道要被传成什么样。
严屹宽十分松弛地走过来,抬手跟宇文尚打招呼。天一在他旁边,打量了一下皇帝,说:“你变化还不小。”
宇文尚起身相迎,“自然,我说到底,也还是个凡夫俗子,赶不上你们容颜永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