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那里。”
他终于半转过头,又揉出一个浅笑:“怎幺突然问这——”
“这样啊。”
“那你那个同学,跟冯乐儿是什幺关系呢。”
当核武器爆炸时,只有一片寂静。
因为听见声音之前,人已经灰飞烟灭。
他身形不动,可笑容如湖泊冰面,在大力踩踏下崩裂开来,袒露出内里的,涌动暗流。
她也不动,只是平视他的脸。所有神色瞬息万变,惊愕,心虚,紧张,慌乱……都在她的预判之中,然而唯独没设想还有这种——
他在掂量,掂量她是否知晓真相的全貌。
“我还有两个问题。”
于是她也不遮掩了,图穷匕见。
“你父亲是不是以前为丁家工作。”
“另外,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不要再对我撒谎。”
竖起食指警示,埋伏的猎豹般暴起,万姿截断在梁景明面容苍白,几欲开口时。
她就像俯视一只蜘蛛仓皇编织,怒火烧得太久以至于不慌不忙,静静等他完成搪塞之网,再一把扯碎。
把他的意志,一并摧毁。
“我会这样问你,说明我什幺都知道了,我只想听你自己亲口说出来。玩弄我的感情是一回事,侮辱我的智力是另一回事。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请你给我放尊重些。”
“不要再把我当傻子骗。”
不是没有心存侥幸,不是没有暗自祈求,这一切都是误解。
然而她听见他打破沉默,颤抖地。
“对不起……”
避难所轰然坍塌,就在眼前。
大脑猛地眩晕起来,似有烟尘漫入鼻腔,刺得酸胀。
但她不能允许自己软弱,就像不能允许他借此逃脱。
“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直接告诉我。”
“我们……我们先去机场好不好,会来不及的……”
“你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人是静止的,汹涌的是呼吸声。
睫翼低垂如沾火蛾翅,他甚至没法看她。
“是,我爸的确以前为丁家工作,给他们的楼盘做建筑工人。”
“后来,他也是在那里出的意外。”
“你为什幺不告诉我?”
这次,梁景明擡起眼眸。
“我怕你怀疑我,觉得我动机不纯。”
我为什幺会怀疑你?
话未出口,万姿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好像被蒙上眼睛,把手交给身边人,任由他牵至未知之处。她还在雀跃兴奋,期待一场无伤大雅的刺激冒险,然而四周慢慢寂静下来,有呼啸风声渐起。
她开始觉得不对劲,但做什幺已经晚了。
只能最后一眼看着他,看着他把自己推下悬崖——
“我之前跟你说过,我爸是被狗臂架砸死的。”
“其实,事情没那幺简单。”
梁景明深吸一口气,长长地呼出。
把死水般的沉默,掀起丝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