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到孟渔了,温热的躯体,紧实的皮肉,不再是每每回忆烧得面目全非的焦尸。
灵秀的、鲜活的,连恼怒惊慌的神情都带着扑面而来的生气勃勃。
忘记他没关系,只要孟渔能再一次来到他身旁,无论变成什么模样都足够叫他意足心满。
他擒住孟渔的双肩,将时时刻刻想要溜走的身躯握在掌心,近距离地凝视着刻骨铭心的五官,继而把人重重地抱进怀里。
孟渔吓坏了,双手不住地推拒,张嘴就喊何大娘和明环。
明晃晃的抗拒和抵触打破了傅至景重逢的喜悦,他们往后还有很多岁月,不愿意重逢就给孟渔留下一个坏印象,轻声说:“你乖一点,就让你出去,好吗?”
孟渔抿着唇,也许是太想远离他,半天才安静下来,用沉默做无声的抗争。
傅至景抬起头来,看着他怯生生的眼神,是很乖巧温顺的模样,所以他信守承诺,正想强迫自己松开抱着孟渔的双臂,后者却懵懂地盯着他,好奇地问:“你哭什么?”
傅至景像被踩中痛脚,猛地退后两步,抬手一碰沾湿了指腹,背过身去。
得到自由的小鱼迫不及待跑出了门,才一会儿功夫,茅草屋用来装点新婚的红灯笼和对联全被拆了下来,黑麻麻地烧成一团。
他望着一地狼藉,心里不知道为什么钝钝地痛起来,也突然有了流泪的冲动。
可是他已经很久不曾哭过了,大概是风吹了眼睛罢。
作者有话说
君夺民妻大坏蛋!
尺度规定得先结束上一段感情,so(
第57章
外客的到来打破了小渔村的宁静。
傅至景一番寻问下来,才知晓当年孟渔被冲上海岸撞伤了脑袋,而后就一直跟着老夫妇过活,偶尔无偿替善待他的村民们念读或书写家信,这些年来在小渔村里很是悠游自如。
傅至景自然会查询孟渔为何出现在海面的真相,但心中已有猜测,十有八九与蒋文峥脱不了干系。
这些都是次要的,世间大抵没有什么比死者复生更令人惊喜交集的事情了。
布政使是两年前的进士,没见过孟渔,很是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新帝怎么就跟这偏远村庄的百姓扯上了瓜葛,还非要闹一出抛鸾拆凤的戏码,这要是传出去多难听?
林明环真是可怜,新婚燕尔,连堂都还没拜呢,妻子就被人给抢走了,哪个男人咽得下这等奇耻大辱?
偏偏招惹到的是个不得了的大人物,布政使就算想当个为民做主的父母官,也有心无力。
听说新帝后宫的位子都空着,怎么看也不像贪图美色之人,如何就做出这等昏庸之事,让他有种助纣为虐之感。
福广是新帝身旁的大内监,布政使正想好好地探点口风,从茅草屋里走出来的新帝唤他前去听命。
此时已近日暮,傅至景一天都耗在了这里,听老夫妇讲诉这五年来有关孟渔的点点滴滴,只嫌时辰走得太快,无法知悉完整。
他感怀老夫妇对孟渔的救命之恩,也深谢村民对孟渔的照顾,一番思虑下来,出手很是阔绰。
赏老夫妇黄金五十两,命布政使为其翻新旧屋,从镇上买两个奴仆日后供二人差遣,其次,凡是渔村的村民皆免十年海税田税,赏文钱五贯,此外,在村庄里建立私塾,让村民的子孙都有书可读,延益百年。
小渔村被天大的好事砸中,纷纷猜测起孟渔的身份,莫不是哪个流落民间的王孙贵族,幸而素日众人都对他疼爱有加,不曾有过半点苛待,否则要是问起罪来那可怎么办是好?
老夫妇穷苦了一辈子,摇身一变竟成了方圆百里数一数二的富户,村民闻言都前来贺喜,夸他们好心有好报,小鱼是天大的福星。
小鱼被他们围了起来,众人一口一个“往后要去过好日子了,千万别忘了村里的大伙儿”、“得了空就回来看看”,七嘴八舌地恭喜他。
他懵懵地张着眼,听不太懂的样子,半天才嗫嚅道:“我哪儿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