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则全作为实权人士,冰雪融化之后,到现在已有近两个月,他家房子却还没有修葺完毕。想来,其他人家日子更加难过。刚才他们透过马车,看到街道两边,好多屋子依旧没有进行收整,原想着依着五弟家的权势,修整屋子应该很容易,谁想到也只不过比普通人家好一些。
叶老爷子正坐在堂屋品茗,他喝得很仔细,小口小口抿着。茶叶不多,全家也就他和小儿子两人有份,那是喝一口少一口,他很珍惜。院子里传来说话声,叶老爷子下意识抬头,大儿子二儿子和大丫头突兀地出现在眼前,他连手中的杯盖掉在桌上都不知道,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怔怔地望着面前几人。
“爹,怎么就你一人,其他人呢?”叶则文叶则武两人话少,叶舒已经习惯,几乎每次都是她先开口。
一听到大丫头的问话,叶老爷子这么一个半只脚都跨进黄土里的老人,也止不住老泪横流。
叶则文三兄妹看情形不对,知道必定有亲人在地震中丧生,只是堂屋里就叶老爷子和一个伺候他的小厮,他们无从猜测。三人虽着急,却稳住心神,静等叶老爷子接下来的话语。
毕竟时间过去已久,叶老爷子伤心一番后,自动止了泪,哽咽着道:“你们娘、四儿四媳妇两口子、二丫头和她的小儿子江文远都没了,家里还有好几个受伤的,真是一言难尽那。”
叶则成一家听到大哥他们来了后,带着自家孩子和老四家的三个孩子,也进了堂屋。瞧现在的场面,估计叶老爷子在说他们家的现状。
他们家最幸运,房子没有坍塌,除了担惊受怕之外,连点小伤都没有。最惨的就是老四两口子和温氏,在第二波地震中当场死亡,老四家只留下三个小孩子。叶老爷子也算是运气,只断了脚,由于救治及时,只是有些微跛。叶则全两口子只是受了伤,性命无碍。五弟妹伤的较重,到现在身体都没好全,再加上有身孕,大部分时间都卧床静养。
叶筝是伤重不治,拖延了几日便撒手人寰,下去和小儿子作了伴,徒留下自己丈夫和大儿子江文力在人世间苦苦挣扎。叶筝临终时,拜托叶则全有余力就多照顾一下自己外甥。叶则全答应了。
至于叶琴两口子,都完好无事。
说完这些,叶老爷子自然问起老家的情况。当听到大儿三家所有人都平安无事时,叶老爷子几人脸色有刹那不那么协调,随即很快就调整过来。叶则文三兄妹能猜到他们心中所想,之后绝口不提他们三家的情况。
叶舒拿出此次带的礼物,和以往带的没多少差别,价值却大大不同。去年,海货并不值钱,一斤海鲜鲜货和一斤粗粮的价格差不多。今年,一个是出海时间比去年晚了近两个月,另一个是现在出海非常危险,小渔船根本不敢下海。大渔船出海也是危险重重,一个搞不好,就要葬身大海。如今能吃得起海鲜的不多。
同理,因缺粮,很少有人养猪,连喂鸡的人家都大大减少,想吃点肉非常不容易。你说不是还可以打猎吗?这还真不好说,进了山林指不定谁狩猎谁呢!现在的人们弄个柴火都心惊胆战,没多少人有那个胆子进深山老林。
叶则全家已经好些天没有上肉食,几个小些的孩子见了猪肉,都移不开眼睛。叶老爷子吩咐下人中午做一道红烧肉和红烧鱼,也让孩子们解解馋。
叶老爷子几人虽没明着问,那意思,叶则武三人还是看明白了。叶舒可不想让他们以为他们三家粮食很富裕,遂开口道:“爹,家里别的不多,麦麸谷糠还是有的,一年养一两头猪没太大问题。再说了,即使没这些,芋杆和红薯秧都能当饲料,你们放心吃,等下回杀了猪,我们再带点过来。”
“嗯,你们有心了。”叶老爷子没有矫情,很自然地接下。他算是有福气,孩子们都很孝顺。原想着小儿子已经够出息了,没想到大儿子他们也不差。时间越久,大儿子几家人过得越好。叶老爷子虽不了解具体情况,用脚丫子想都知道,这必定和二孙子叶明泽有关。看来他当初的想法没错,叶家就小儿子和二孙子最有能耐。呵呵,他现在也开始享二孙子的福了。只要他健在,连带老三他们都跟着沾光。看来他一把老骨头得多活几年,带带三儿他们。
叶家村几百人一下子涌进西市,原本冷清的市场,瞬间变得拥挤。村民没有贸然行动,四处打量后,发现鱼市上海鲜很少,肉摊更是只有一个。经过协商后,每家只拿出一些海鲜干货进行交易,至于海鲜鲜货干脆就放在车厢里,不准备动用。
叶家村几乎不产棉花,能自产的只有麻布。不少家庭都需要重新购置布料,油盐之类也紧缺。时间不太充裕,叶家村民分成两拨,一拨在西市交易,另一拨去其他店面采购所缺物资。
叶家带的人多,自成一拨。等到采买油盐之类时,叶明泽让下人们在店外等,他独自从后院进店。叶明泽是这家店的老顾客,他采购量大,货物店小二会搬运,不需要他自己动手。
店铺掌柜看着收进仓库的海鲜干货,很是满意。阳山县是个临海县城,现在居然吃个海鱼都不容易,真是造化弄人啊!东家看到这些,定会满意。把东家伺候舒服了,他这个月就能多得一些粮食,家里可有好几口子就指着他这点俸禄过活。
真不怪掌柜如此乐呵。鱼市里海鲜虽少,毕竟还是有的。只是那些店家仗着奇货可居,要价不低。若不是馋的不行,没多少人愿意花这个冤枉钱。其他肉类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