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笙垂眼瞧着他,听着他说完那些话,良久才喃喃自语道:“你跟着朕这么久,却?也看不懂朕。罢了。”
“陛下说什么?”
尹清徽眼睁睁看着那小?皇帝蹲坐在自己面?前,朝自己的腹部伸出手来。他本能的往后?一避,小?皇帝也不恼,转而拍了拍他的肩。
他以为?刘笙是听进了他方?才的话,可还不等他笑着站起身来,便觉肩膀一疼,是刘笙使了力,故意让他站不起来。
“陛下?”
刘笙的目光稍显颓然,语气却?不由质疑,“岳听白算个什么东西,簪月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没有阿姝对她?们的在意,这些人在朕的眼里,就什么也不是。”
尹清徽忽而心中一寒。
“你方?才说的,都有几分道理,也都可以算在朕的考虑之内。可惜你终究不知道,朕最想要的是什么。”刘笙面?上平静,手中力道却?使那人神情渐渐扭曲,几乎快要痛呼。
“朕将?岳听白交给你,是看重你,你却?把朕的大事给搞砸了。”他轻轻道:“你知道簪月方?才为?何不惧吗?因为?她?清楚,朕绝对不允许,你一错再错!朕也绝不允许阿姝因为?她?们而仇视朕!她?愿意做阿姝的出师之名,朕却?不愿意毁了阿姝和朕之间?的情谊。救下她?,留着她?,她?才会向阿姝转达,方?才真的只是你的过失,而不是朕的。”
即便尹清徽因疼痛而咬紧牙关,听到此
话也耐不住出言:“难道陛下心中,帝王宝座的安稳还不如与?那长公主的情谊重要吗!长公主只是先帝养的一只鹰犬,这样的女人,只要给臣时间?,臣便可为?陛下再培养出一个替代品来,陛下又?何须为?了一个身后?连母族都没有的女人费心劳神?”
刘笙嫌弃似地收回?手来,尹清徽这才如蒙大赦,伏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只见刘笙站起身来,俯视着他,“看来是朕太过宠信你了,纵容你狂妄到这个地步。你莫慌张,朕今日不杀你。你洗好了脖子,留着等阿姝回?来出气罢。”
他抬脚便走,实实在在的令尹清徽觉着惶恐,“陛下!陛下!臣为?您殚精竭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陛下!”
“哦,对。”刘笙停步,侧眸睨着他,“你说这样的事,你家萧大人能不能保全你?有趣有趣,那就看萧鹤明和阿姝谁先回?京了罢?看你这颗头,究竟留不留得?下。”
不理会尹清徽的周身颤抖,他唇边忽勾出一抹笑来,笑意染上了眉梢,“说不准,因为?岳听白死了,阿姝就不会再走了呢。若真能如此,即便你死了,朕也追封你为?侯爵,嘶。。。哪怕封王也成,你说好不好?”
第102章指日可待
这场雪,下得好大啊。
大颗大颗的雪花直往簪月的眼眶里涌,本就被寒风吹得有些睁不开,如?今每走一步都觉得视线更加模糊,雪花被目中的温度所?融化,争抢着从?眼眶骨中流淌下来。
连上天也觉得,她可以哭一哭吗?
这样大的风雪,就快要将她吹倒了,她有多想抱着岳听白就那样卧在雪地?里,可她不能。她没忘了,九层台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主事;她没忘了,岳听白是为?了什么而死。
她冒雪从?宫门一路疾行,上涌的恨意使得周身?冷得彻骨,凭借着身?体本能驱使着马儿带自己抵达卢氏府邸,等到牌匾上的“卢”字映入眼中时,翻身?下马,踉跄着扑向?那红门,重?重?的敲击。
卢府的小厮来得很是快,片刻便?为?她开了门,可瞧着一向?雷厉风行的九层台掌司如?此凄清,满身?白色顿时晃得人慌了神,几个小厮将人拉起来,忙问道:“大人可是有要事。。。”
“卢棂。。。烦请通禀卢棂夫人。”额发?上的雪有些融化,打湿了她鬓边的发?,“听白姑娘,亡故了。”
卢棂是秦姝信任之?人,虽未身?居朝堂,可鼎鼎大名在朝中臣子中的位置举足轻重?,又与听白的姑母结缘,除了她,簪月还真不知道要将这件事说与谁、交付给谁。
卢棂闻讯赶来时,簪月已在堂前端正落座。卢棂踏入正堂所?言的第一句便?是:“如?今,当真是要大乱了。”
簪月扬眉而视,冷脸端详着她的神态,并不急着回话。
卢棂顾自思忖了片刻,在她面前停步,试探道:“我听着下人回报的意思,是此事刚刚发?生,您还未来得及向?殿下禀报。”
“不错。”簪月回道:“在下从?宫门出来,就直接来找夫人了。我家殿下临行前说过,夫人是可信之?人,你我更有当日台中一宴之?缘。在下希望,以夫人对朝中局势的熟知,可指点在下一二。”
卢棂沉吟片刻,言道:“大人是想在殿下回京之?前,早作准备?”
“我家殿下是什么样的人,是如?何珍视岳姑娘,相信夫人心中很是明白。岳听白死了,殿下绝不会只取尹清徽一颗头?颅。”簪月漠然道:“我不敢设想殿下回京后会做出怎样举动,只知萧鹤明萧大人也是回京在即,绝不会任由殿下诛杀尹清徽。”
“夫人这些日大概也有闻讯,那孙无忧近日跟个狗腿子似的主张为?萧鹤明大加封赏,连藏都懒得藏。局势明了到这种程度,夫人,这朝中众人可再不能只顾着保全己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