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客卧,是唯一没有洗手间的房间。
他们一家三口各忙各的,保姆陈阿姨推着我上楼时,脚下一滑,我连人带轮椅被甩到楼梯拐角。
手腕磕在金属栏杆上,红肿一大片。
邹芸第一个冲上来,直嚷嚷,「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趴在地上挣扎,被陈姨扶起来。
「不是我,是这拐角有沐浴露啊——」陈姨小声申辩。
邹芸白了她一眼,「我们家花几大千请你来,你还偷奸耍滑的!」
她当然只能拿陈姨撒气,总不能直接承认,这沐浴露是她刚才上楼换衣服时故意洒的。
陈姨推我去卫生间洗漱,身后我爸喋喋不休,「下次再敢摔着我宝贝女儿,看我不把你工钱扣完!」
他之所以这样说,无非是想塑造自己的好父亲形象。
但我清楚得很,他们不欢迎我回来,但却不敢激怒我。
因为这栋价值上千万的老别墅,它姓乔,是我外公当年给妈妈的陪嫁。
我爸现在待的鑫城公司,它也姓乔,是我外公一手创办的企业。
我爸一个上门女婿,这些年在公司行动很受限制。
换句话说,我爸不想要我这个女儿,但需要我名下外公留给我的一切。
但我发誓,我既然拖着半条命回来了,就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3、
这一夜我睡得并不安稳。
各种恐怖的梦魇压得我喘不过气。
被关在城郊的地下室,每天吃着泛白沫的剩饭。
门口的几条黑色野狗对我狂吠,泛着恶臭的口水流到我的头顶。
而这一切,都是拜我亲爹徐钊所赐。
人在绝境之中会生出勇气和执念。
被打服打怕后,我发誓,好死不如赖活着,我要回去。
滔天的恨意支撑我讨好,卖乖,卖笑,甚至自残,留在城里乞讨,终于等到被找回来的一天。
双眼猛睁开,我才发觉自己是被呛醒的。
我睡的房间着火了,整个卧室烟雾弥漫。
我一张开嘴,喉咙里就有灼烧的痛感,烟熏的味道让我晕厥。
跌跌撞撞摔下床脚,我砸了水杯砸玻璃,却发现门窗被锁死。
城中别墅区,二楼,最里边的卧室起火。
这让我几乎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这是一场意外。
最终,我发出的巨大响声惊醒了陈姨,她大惊失色,冲进来把我拖了出去。
「徐总,徐总出事了!您快起来啊!」
她惊慌的喊声让我爸十分不耐烦。
「去***,陈秋你脑子有病吧!大半夜的喊魂呢!」
陈姨看看我,为难地说:「您女儿房间起火了,她被熏得不轻——」
「我服了你了!胡说八道什么!再敢诅咒我们家一句试试!」
里侧卧室,很快传来邹芸的浅笑。
「干什么呢,别气坏了身体,还继不继续了?」
这句话的声音倒是挺大,陈姨眼里闪过愤怒,却因为受雇于人,只能将我架到沙发上。
我费劲力气对她笑笑,这个简单的动作扯动着喉咙,让我疼出生理性眼泪。
「火已经灭了,先报警吧。」
警察来到别墅时,已经是凌晨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