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然在看着陛下。我不知道此刻他心里在想什么、会不会感到伤感。但可能不会吧,毕竟他是皇帝。俗话都说了皇帝是冷血的,是没有感情的,是阴冷的毒蛇、狠毒的老虎。
“民女,”
我疑惑地循声看过去,只看见益华堂姐直挺挺的瘦弱背影——来之前并未说还有别的事啊。
“请陛下赐婚。”
我震惊地张开嘴巴,下巴都要脱落。
“姐姐!”我忍不住喊出声。
“放肆!”姐姐呵斥道,“陛下在此,怎么失了规矩!”我悻悻请罪,陛下说无妨。
“请陛下为民女和银家长子银旌疏……赐婚。”
陛下没有立即回答,他缓步走到石桌旁,右手撑着光滑的石桌坐下,很久之后才听到他问:“季将军可知这桩婚事。”
“不知。”
“为何是他。昌平城里大好男儿多得是。虽不都能足够配你,但也比银家这位长子好很多。”
姐姐低下的头抬了起来,目光坚定,仿佛真的下定了决心非嫁给银旌疏不可。
可陛下并不满意,他说:“回答我。”
“陛下少年时不曾和他来往,自然会误信传言,”姐姐发髻上戴着皇后赏赐的白梅掐丝步摇,步摇连微小的晃荡都没有,“银家子品行高洁,心存步月登云之志,实为良配。”
“你知道只要我想判,银家就是殇帝亲密的心腹,是逆党。”
“民女知道,但民女也知道陛下是明君,并未重惩银家,亦给了银家重新入仕为官的机会。”
“可你难道没有想过,即便我恩宽,不计较银家和殇帝的往事,我也要顾及新臣和那些曾铁骨铮铮和殇帝对抗的旧臣家眷,必不可能再让他走到我朝高位以及中心机构。”
“民女想过。”
“还是要嫁?!”
姐姐抿抿唇,再次行大礼:“请陛下为民女和银家长子银旌疏赐婚!”
陛下眉头紧皱,喉咙反复地动了又动。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难以放下。我最怕的是陛下克制不住自己说出不该说的话,将姐姐和整个季家都放在了进退两难的位置上。
“好。如你所愿。”
我的脑袋恍如被重重的敲钟杵打了一下,发出嗡的长声。
下一刻我仿佛听到了一颗长了许久的核桃裂开的声音,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
“我会让皇后给你准备嫁妆,当年纷乱你为我登基也做出了极大牺牲,我不会亏待你。若是有空,我也会帮忙挑选所需之物。不过,”陛下剑眉上挑,厉色认真,“你需得与家中商议,季将军和季夫人许了后,让你口中那出色的心上人来见我。我要他亲自求我为你们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