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快三点,阿艺走进来,她清瘦高挑,一身牛仔服带着鸭舌帽,深黑色的眼线显得她眼睛特别大,跟坐在前台前高脚凳上的邵云璨打了个招呼。
“练的怎么样了?”阿艺说。
“还没跟客人打过,”邵云璨问,“客人来了真的会让我们跟他们打球吗?”
“会啊,慢慢熟悉就好了。平时有客人在的时候,葛磊他们是不允许玩球的,早上刚开店没客人的时候,可以练练。我先去抽根烟。”阿艺还没走出门,遇到个刚从电梯出来的客人。
那人头发微卷向后背去,白色体恤,浅绿色的九分裤,挽起的裤脚裁剪精致,他看到阿艺便笑了,笑起来时候眼角也都扯得上扬。和他同行的人带着棒球帽,一身深色牛仔服,一副高傲不愿与人亲近的样子,与他同伴阳光灿烂的笑容形成强烈的反差。
那人从储物间取出标有专属名字的球杆,阿艺走来前台跟诗盈说:“12号台,上助教,三瓶啤酒。”
“那是陈冉恺,英仕刚开的时候他就在这里打球了,旁边那人是刘琮,也是常客,两人时常一起来练球,落单的时候会找阿艺陪练,有时也叫她一起玩。”余诗盈和邵云璨说道。
下午的场子里客户不多,邵云璨远远看见阿艺。她坐在球桌旁边观战的高脚登上,慢慢抽着烟,看两个客人打球。
晚上七点,客人渐渐多起来。邵云璨还在前台坐着,看着墙上的钟跟余诗盈说:“我以为助教得一直站着打球,看阿艺多轻松,这客人都打了四个多小时了,她就只坐在旁边抽烟,真羡慕她。”
“助教做的好,是球都不用打就有钱拿。有时候客人请阿艺出去吃饭,上班时间,人家客人助教费照付的。”余诗盈突然站直了起来,示意她,“老板和老板娘来了。”
“今天怎么样?”老板娘朝前台里看了一眼,瞅了一眼高脚登上坐着的邵云璨。
“今天还可以,这会儿已经满台了。”余诗盈把账目递给老板娘。
“满台了怎么还坐在这儿?”老板娘顺手从冰箱里取出一打啤酒,“去场下转转,问问有没有客人需要的。”
邵云璨拎着啤酒,在大厅里四处打量,不敢开口。
胥越远远看到她,上前去问:“推酒?”邵云璨点点头。
“我帮你。”胥越从篮子里着里取出两瓶啤酒,找了几个没点酒水的客人去问是否需要,客人果然就要了,胥越给邵云璨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邵云璨沿着球台边转,看到酒水快要喝完的客人也上去询问,很快,手上的酒水都推出去了。回到前台补货,老板娘说:“不错,你要明天把自己给推销出去就更好啦。”
那晚回学校的路上,邵云璨一蹦一跳,高兴得和胥越炫耀:“原来心情完全就是和当天的营业额直接相关嘛!”回到寝室,累得倒头就睡着了。
英仕大厅吊顶中空拱形,绘有天使肖像,吧台围了一圈蓝紫色的灯,有一种不温不火的妖艳感。九张台子一个圈,只有一张是亮着的,邵云璨和胥越一大早就来跟柱子练球。
“邵云璨!到前台待着!都几点了。”
邵云璨刚要放下手上的杆,于柱对从前台走来的黑框眼镜女说:“客人都没有,等我们这局打完嘛!”
“我来跟你试试。”黑框眼镜女看着柱子,回头对邵云璨说:“你去前台。”
邵云璨把杆给她,黑框眼镜女挽起袖子:“我用我自己的杆,你去储藏室把我的拿过来。”
“打不赢还挑杆?”于柱笑道。
“那我就用这根杆跟你打一局。重新摆球吧!”黑框眼镜女说。胥越把球重新摆好,黑框眼镜女夺走邵云璨手中的球杆,趴下身子。
邵云璨怏怏来到前台,问余诗盈:“阿艺呢?”
“可能有事,还没来吧。”余诗盈低头看手机。
“里面那带黑框眼镜的姐姐催我来前台站着,怕不会找阿艺麻烦。”
“任总?那是老板娘!”余诗盈话没说完,门外有客人进来了。邵云璨立马坐回高脚凳上。
“美女,开个台呗。”来人个头不高,头光光的,瘦瘦小小,皮肤黝黑,两手揣在口袋里,靠在吧台。
邵云璨见他只身前来,站起来问:“请问需要助教吗?”
“助教?你是新来的?”那人微笑,说:“不需要,谢谢美女。”
余诗盈说:“开好了,你去吧,2号台。”
距离前台最近的1号斯诺克赛台,为了辅助照明进门处和前台,灯是常亮的。2号台靠里,跟进门处和前台都有些距离,安静许多,打斯诺克的客人会优先使用2号台。
那人慢慢从储藏室里拿出球杆,仔细的擦拭了一遍,把彩球全部收起,红球全部排成一条线,不慌不忙的击球、又重新摆球。
“他也是老客户?我看你都不问他会员卡号。”邵云璨问。
“岳典昆是年卡大v,他只要一放假基本每天都来的,一来就是从开门到关店。他一直打斯诺克,可厉害了,焦总都不是他对手。”岳典昆是邵云璨见到除了葛磊,第二个可以把球排成一排来练球,且能将每个球都击进的人。
下午客人慢慢多起来,阿艺很快跟熟悉的客人打球去了,今天客人打的时间短,不到三点她已经换了三波客人。
“累死了,”阿艺见邵云璨还坐在前台,说:“如果场子里客人多的时候,你也可以下场去转转,看客人打球或跟客人聊聊,他们有时候会邀请你一起打了。”
邵云璨去问了场上几桌一个人来的客人,客人并没有想象的刁难,都彬彬有礼。很快,一个面熟的客人便拿了杆给邵云璨,邀她一起打,她生涩的说要计费,那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