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比如被光阴长河冲刷沉淀出来的金身碎片,甚至有可能会蹦出一件被光阴淬炼得天然无瑕的远古至宝,故而修士只要拥有一座洞天,就等于……多出了一只老天爷赏饭吃的金饭碗。
刘羡阳说道:“在这水田洞天内,别有一层妙用,是我前不久自己悟出来的门道,坐在田边,看着水中倒影,再观想自身,十分适合梦中练剑,事半功倍。”
“阮铁匠猜测杨老头还有更好的宝贝,可以与我那部祖传剑经相契合,只是杨老头当年不舍得拿出来。我要是早些知道自己会成为龙泉剑宗的第二任宗主,呵,杨家药铺的后院,就是我的第二个家!”
顾璨皮笑肉不笑道:“后悔什么,你只要跑去跟李槐打好关系就行了,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刘羡阳揉着下巴,“跟他不熟啊。”
顾璨说道:“陈平安跟他熟得很。”
刘羡阳哈哈大笑,“你这醋味,好没道理。”
顾璨问道:“听没听过任家宝镜的典故?”
刘羡阳点头道:“在醇儒陈氏求学那会儿,在某部志怪杂书上扫过几眼,没怎么上心,好像是叫‘飞精’来着,被有识之士断代为上古某大岳真人铸炼之物?你问这个做什么?”
顾璨竖起大拇指,指了指屋内,“就在里边搁着呢。”
刘羡阳搓手道:“顾兄厚道。”
顾璨说道:“师父说过,赊月来历不俗,她最有希望成为那个‘明月前身’。”
刘羡阳立即训斥道:“放肆!没有规矩!嫂子的名字,是你可以随便喊的?”
顾璨默不作声。
刘羡阳沉默片刻,神色淡然说道:“她就是她,没必要成为什么。她如果自己愿意,我就帮她。她如果不愿意,谁也别想强迫她如何,谁都别跟我谈什么仁义道德,轻重利害之类的。郑居中也不能例外。”
顾璨笑道:“看得出来,师父只是好心提个醒,让你未雨绸缪,不要事到临头还被蒙在鼓里。”
刘羡阳立即抱拳朗声道:“郑先生高义,小子铭感五内!”
顾璨揉了揉眉心。
刘羡阳打了个激灵,脸色古怪。
奇了怪哉,自己从头到尾,都没对郑居中直呼其名啊。
顾璨笑道:“怎么,师父跟你聊天了?”
刘羡阳正色道:“郑先生夸我年轻有为,有担当有抱负呢。”
顾璨笑呵呵道:“你开心就好。”
他站起身。
只是没有关门。
刘羡阳跟着起身,奇怪问道:“门就这么开着,真不怕招贼啊?”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我刘羡阳道心有限,啥时候管不住手,你可别怨我跟你不见外,学一学陈平安的见好就收!
顾璨径直离去,微笑道:“本来就都是你的物件,也不知道挑来挑挑个什么劲,还借咫尺物,好玩不好玩?丢脸不丢脸?”
刘羡阳愣了愣,轻轻跺脚,试探性笑问道:“该不会?”
顾璨直截了当说道:“也是你的。”
刘羡阳振臂喊道:“顾大哥不小气!”
顾璨背对着那家伙,抬臂伸手,竖起一根中指。
有人不求杯中酒满,但求可以续杯。
来到这艘流霞舟的阵法枢纽之地,负责掌舵的顾灵验换了一身装束,雪白肌肤,漆黑长衣。
她美目盼兮,问道:“公子真想好了,宗门选址扶摇洲?”
今天顾璨难得愿意陪她多聊几句,“扶摇洲属于一块新棋盘新棋局,其实要比桐叶洲更能施展手脚,旧有宗门势力被蛮荒妖族一扫而空,若说将宗门建在蛮荒天下,傅噤可以,玉璞境顾璨,暂时还不够格,那我就不打肿脸充胖子了。何况师父将整座金翠城交给我,也是一种明示,劝我别眼高手低,否则师父将金翠城搬来浩然天下,我转头就再放回蛮荒天下去,算怎么回事。何况我在扶摇洲那几年,没有白费心思,山上山下,口碑还行,虽说骂我狂妄的,大有人在,还真没几个说我一肚子坏水。就算听说一些我早年在宝瓶洲书简湖的所作所为,也觉得……没什么。大概是觉得比起蛮荒妖族在扶摇洲的肆虐横行,确实差远了。纯青,许白他们几个,也得承我的情,再无法将我视为穷凶极恶之辈。事实上,如果没有曹慈,我们极有可能会全军覆没,但因为他是曹慈,所以很多人在内心深处,觉得理所当然,对曹慈心存感激,自然是真,可要说对他如何感恩戴德却未必,这就是曹慈吃了曹慈的亏,不被寄予期望的顾璨,反而占了顾璨的便宜。”
她笑眯眯问道:“算计是这么个算计,道理是这么些个道理,那公子有没有私心呢?”
顾璨点头道:“有。”
她好奇道:“愿闻其详。”
顾璨笑道:“扶摇洲好像缺少一个陈平安之于宝瓶洲的人物。”
顾灵验故作恍然大悟状,她若单纯少女两颊绯红,羞赧道:“公子,我有个小心愿,若是能够跻身飞升境,你能不能满足我一件事?”
顾璨微笑道:“只要你跻身飞升境,我就躺着不动,随便你骑,任意驰骋。”
她神色认真说道:“说好了啊,不许反悔。”
顾璨点头道:“你记得多学几门道家房中术。”
这让她有些气馁。
浩然九洲,中土神洲,高人太多,没谁敢说自己是一洲山上的仙师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