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一个信口雌黄的小子。”杨伯皋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指着陈雏,面红耳赤。
陈雏盯着杨伯皋,他听见了杨伯皋心里的慌张,于是镇定自若地拆下杨伯皋心中最后一道防线:“你以为我是谁?本王是裘王的亲儿子,平雁王。你可别希冀你那位上面的人来救你。”
纵然是杨伯皋也听闻过陈雏废物的名称,听到这里,他又觉得吴士杰不一定被抓住了。吴士杰做事好歹比老师还缜密,怎么可能被陈雏发现。
杨伯皋自以为自己发现了全部真相,嘲讽地看着陈雏:“就凭你?”
陈雏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现在是臭名远扬,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的道理他算是明白了。
天上盘旋一只鸟,见着陈雏后便猛地冲下,落在陈雏肩上。
肥硕的白鸽嘀溜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杨伯皋。
杨伯皋挺着他的大肚子,根本没意思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他傲慢地看着陈雏:“小子,如果你不想被你爹责罚,你最好给我让开。”
陈雏听不见杨伯皋的心声,知道是池岁他们找来了。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满脸自信的杨伯皋,出声劝道:“你最好还是留下,否则等会儿的追兵可没我这么温和。”
杨伯皋嗤笑一声,慢吞吞走到陈雏身旁,他拍了拍陈雏的肩:“这就不劳平雁王操心,出了这里,我自然知道去江南找士杰。”
“小殿下都说了吴士杰已经伏法,你怎么就不信呢?”池岁含笑的声音从杨伯皋身后传来。
杨伯皋依旧往前走,他似乎确信陈雏会帮他拦住身后追查的人一般,全然没有刚才逃跑时的急迫。
陈雏肩上的鸽子扑棱着翅膀飞走,留下一根羽毛在空中盘旋,陈雏接住从空中飘落的纸条,念着上面的话:“务必活捉……杨伯皋。”
话音刚落,杨伯皋拔腿就向前面跑去。
陈雏没给他逃脱的机会,弓上的箭离弦而出,穿透了杨伯皋小腿。
杨伯皋痛苦的哀嚎声回荡在山林中,他摔倒在地,惊起山间还在休息的鸟雀。
“不错啊。”王笙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即使她现在还认为陈雏是个没脑子的。
陈雏将弓背在身后,和池岁一同前去压住还要向前爬的杨伯皋。
这歹人应该是知道自己被抓就难逃一死,这么不在乎颜面地向前爬。
杨伯皋磕头求饶道:“你们饶过我!我交给你们长生之术!真的!”
这没骨头的模样倒是和他弟弟如出一辙,陈雏嫌弃地踩住杨伯皋的背:“呸,什么长生之术,都是些残害人命的玩意儿!”
杨伯皋痛哭流涕:“我真的知道错了!都是老师害的!你们去抓老师吧!别抓我!”
真是个无情无义的家伙。陈雏没搭理他,转头看向急匆匆赶来的章风:“章大人,怎么样?”
“杨伯皋府中的人都被控制住了,裘地那些官员也都被拦在府中不让出门,等待调查。”章风说话一顿一顿,一看就是累坏了。
杨伯皋记得章风这个人,他一直很讨厌章风,一个不和他们同流合污的人,假惺惺地将那几条律法奉若神明。
曾经章风也是被他们踩在脚下的人,如今地位翻转。
杨伯皋脸上落下的泪是真情实感的了。
陈雏道:“幸苦章大人了。”
看来鸫的速度还是挺快的,也不愧是鸫,能够猜到自己下一步的命令是什么,比狼鹄、封鹄那两小子好多了。
章风用手帕擦擦额上的汗,好不容易缓过来气儿:“严大人已经带人找到那些失踪的孩子了,小殿下,您要过来看看吗?”
陈雏摇头:“他们肯定受惊了,叫人去问问他们的名字,找找他们的家人。”
“小殿下,怎么处置杨伯皋?”池岁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一根麻绳,将杨伯皋捆在地上,“我离京之前陛下吩咐过了,这事先过问你的意见,然后再做安排。”
“陛下这么信任他?”王笙蹲在杨伯皋的身旁,出气似用匕首柄捅着他,这没有明显的伤口,又会让人疼得死去活来。
陈雏也没想到皇爷爷能这么信任自己,他沉思片刻:“嗯……让我想想。”
池岁手上和脸上都沾了些杨伯皋的血,衬得他格外妖异。池岁放下手中的剑,他似乎有些不舒服,眉心紧锁。
待天大亮,鸫带来的那群人压着杨伯皋当街示众。杨伯皋的下场看起来比吴士杰惨上不少,他没走几步就被烂菜叶盖满头。
有些没有找到自家小孩的人家哭得肝肠寸断,杨伯皋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裘地这事多少还是会被裘王知晓,陈雏本来也没打算和老头打好关系,所以并没有隐藏自己的身份。
陈雏坐在医馆,看着池岁处理身上的伤口。
那高高在上的国师身上出现伤口竟显得有些烟火气。
陈雏啃着封鹄给自己买来的肉饼,坐在窗边看杨伯皋的惨状。
这不过都是他咎由自取。
陈雏口中的肉饼食之无味,他将肉饼包好放在桌上。
医馆外寒梅扑鼻,屋内的药味都不能掩盖。
得知消息的客行舟一脸可惜地走进医馆,叹气道:“没能给那败类一刀真是我的遗憾。”
陈雏就当他说说,池岁却当了真:“不可,大黎不兴使私刑。”
“小古板。”
客行舟嘀咕的这一句池岁没听清,陈雏却听见了。陈雏笑着将手靠在客行舟的肩上,“他都是国师了,诶,行舟兄,你还不回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