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腰?”裴寻芳禁不住笑起来,要苏大少爷跳绿腰,还不如杀了他。
裴寻芳用指尖抚过那一套套为弁钗礼特制的礼服,上等的布料,柔软丝滑的质感,精致繁复的刺绣,每一套都美轮美奂,可惜苏陌不喜艳色,他只挑了套最素的。
裴寻芳喜欢看苏陌穿红,他指了指那套大红盛装,道:“将这套送去瑶台。”
“是。”
“等等。”裴寻芳走至书案,提笔在一个笺子上写了几个字,塞入叠好的衣物中,这才道,“去吧。顺便将凌舟放了,咱家有话同他讲。”
影卫领了任务自去安排,而裴寻芳捏着一只方才从衣饰中顺来的红艳艳似血的耳坠子,对着阳光眯起眼:“真想看看你戴耳坠子的模样。”
炉烟袅瑶台。
苏陌立于帷幔后,忽觉耳根一烫。他用手冰了冰那微烫的耳垂,仿若那里方才被人触摸了一般。
苏陌有些心慌,他放下帷幔不再看楼下那喧闹的人群,而李长薄刚刚说了什么,他根本没注意听。
苏陌缓缓转身,灯火与日光在他身后隐去,流珠坠子滑过他修长细白的后颈,如流萤亲吻着粉颈,那是李长薄再也捉不住的光。
苏陌看向李长薄,眸光也渐渐变得冰冷,就如同看一堆没有感情的方块字。
苏陌道:“殿下之前问我,在天宁寺那天吉空大师与我说了什么,殿下现在还想知道吗?”
李长薄被他眼中的冷漠刺痛,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故意转移重心,道:“那日清川让孤去求长生泉,孤求到了,孤一直存着,等着给清川煮茶温粥。”
“殿下认为,清川还会想与殿下月下听风、围炉煮茶么?”苏陌问道。
“清川想要什么,”李长薄急忙表态,小心哄道,“孤都可以满足你。”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重来一遍的。”苏陌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李、长、生。”
“哐当”一声,瑶琴滑到地上。
“好!好好!”楼下不知在表演什么,传来一阵阵叫好声。
李长薄僵在原地:“清川,你叫孤什么?”
苏陌眸光扫过他的手臂:“殿下的伤口在流血。”
李长薄却似乎完全没感觉到痛,他整个人都紧绷起来,目光亦变得急迫,他僵硬地走向苏陌,颤声道:“清川叫孤什么!你再叫一遍。”
“李长生,你不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很可笑吗?”苏陌道。
李长薄哭了,眼泪如止不住的珠子,完全控制不住,他抬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尽。
自清川死后,他的每一次情绪崩溃都静悄悄的,他一个人舔舐着伤口,无人可诉,无人会懂,而这一次,他终于不用再掩藏。
他伸出手想摸摸苏陌的脸,却又停在半空不敢碰,他眼角肌肉颤动着,嘴唇也在颤抖,他说道:“清川你都记起来了,是吗?”
苏陌冷漠地看着他,李长薄你在妄想什么?
“我的清川回来了。”李长薄似呓语般。
“我的清川回来了……”李长薄自言自语道,他低着头,看向自己的脚后跟,他转了一圈,似在寻找着什么,忽而,他看到地上那把瑶琴,琴头上刻着一簇君子兰,正是过去清川最爱的那把琴。
“清川,你扔进井里的那把琴,孤替你找回来了,就放在别苑里,”李长薄立马转身,他想牵苏陌的手,“孤带你回家看看……”
苏陌后退一步。
“不对,那一把不是,这一把才是……”李长薄似错乱了一般,他看看琴,又看看苏陌,像眼巴巴讨好着主人的小狗,“走,清川,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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