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告诉利昂去外面稍等。利昂却开门见山地说,“等不了,我必须和你谈一下。”
隐约知道他要谈什么,血往头上涌。玫瑰把他拉到楼梯拐角,利昂已经忍不住说起来,“自从听说这件事,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要给莱斯礼打一个电话。他在迈阿密,我说恭喜你要做父亲了,你以后要善待玫瑰,从前的事情我不会再提。可是那个白痴,他居然骂我疯了。”利昂说着,语气里却没有丝毫火药味,还沾沾自喜的,“我又对他重复了一遍,他说他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很气愤他是怎么照顾你的?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我警告他,再来从前那一套,我不会让他活在这个世界上。然后他居然说他有心理医生的名片可以寄给我,还说他从来没有和你在一起?!”
以前的事情?再来从前那一套?玫瑰的心里有解不开的结。这里面确实有些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那么,这个孩子是我的?”利昂的声音小心翼翼,却有掩饰不住的欢喜。
玫瑰不知道怎么回答,既然被利昂知道,他恐怕宁肯再次把她拘禁,也不会允许她做掉这个孩子。玫瑰想了想说,“是我自己的。”
利昂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什么意思?”
“这个孩子是我的,决定权在我,我还没有决定究竟要不要他……”
话音未落,利昂已经抓住玫瑰的肩膀,“你是说你想做手术杀死这个孩子?”利昂现出不可置信且惊惧的神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没有准备好成为母亲,你知道我们目前的状态。”
利昂逼近她,“你目前的状态!你不想让一个孩子破坏你和莱斯礼的生活!我就知道,你离开了一个男人,你怎么还会为他生孩子呢?”他的眼光几近疯狂,“可是你知道不知道,这是一个生命!你在企图谋杀!”他捏住玫瑰的脸,一字一句地问她,“就算你不爱我,难道你连你自己的孩子也忍心杀死吗?他也是你生命的一部分。”
玫瑰觉得很痛,整个身体快要散架了,“你知道一个生命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你怕会影响你和那个魔鬼相亲相爱吗?他不肯接受你的孩子吗?他让你把这个孩子杀掉吗?”利昂步步进逼。
玫瑰挣扎,“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利昂,你不要强迫我,我会考虑清楚再决定。”
“你根本没有考虑的余地!”他的眼睛快要喷出火来,“这也是我的孩子!你必须生下他。”
“必须?”一些话不由自主脱口而出,“已经晚了,我已经做了手术。”说完,玫瑰扬起脸,还笑了一笑。
“你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玫瑰故作轻松地说,“这只是一个意外,我为什么要让一个计划外的事打乱全盘人生?如果你想要孩子,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的女人愿意为你生孩子。不是有那句话吗?在意大利,哪个女人不想嫁给英利昂……”玫瑰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她说话,看着他那么难过的样子,忽然不能把话说下去。
忽然,利昂抓住玫瑰的手把她拖走,“我不相信你,我要带你去医院!”
玫瑰左手抓紧楼梯扶手,不肯跟他走,可是他的力气太大了,手里一松,整个人险些跌下楼,利昂的脸上瞬间露出比死亡还可怕的神气,死死抓住玫瑰的右手,但玫瑰还是撞到栏杆一角。只觉得疼痛,铺天盖地的疼痛,玫瑰唯一的意识就是叫这个名字:“利昂——”
看到她跌倒,看到她身体里流出的血,利昂的脸色惨白吓人,他紧紧把她抱在怀里,玫瑰昏迷以前最后的感觉是他恐惧颤唞的手。
噩梦
玫瑰差点跌下楼的瞬间,利昂觉得自己的心跳瞬间停止。什么惩罚都可以,除了这一件。
医生后来告诉他,孩子已经留不住了,大人没有生命危险。利昂实在不能再责难什么,一切都是他的罪。
十年前,沙曼出事的时候他没有在身边,这一次如历史重演。
六岁,他已经随母亲来到法国,但他在职业生涯中始终在为意大利踢球,直至挂靴。在米兰生活的那些年,他没有回过父亲的家,媒体亦不知道他与那个显赫家族的关系。这是当然的,连媒体也是在这个家族的掌控之下。但是沙曼……利昂现在想起沙曼,还是会微笑。
沙曼,是他唯一最亲爱的妹妹。每次闯了祸,沙曼都来找他,撒娇发疯直至他为她摆平。更多时候,她是甜甜蜜蜜的。介绍女朋友给他,吃饭来找他,沙曼第一次买比基尼也是拉他去选的。如果不是因为沙曼,他未必会留在意大利。她是他生命里的阳光。
沙曼十六岁生日收到父亲送的礼物,是一辆火红色的玛莎拉蒂。她飞车来接他,沿着高速公路一直开车到西班牙。她说要把男朋友介绍给他。那是在马德里大师赛的时候,利昂第一次认识莱斯礼。
之后一切急转直下。英氏查了莱斯礼的底,给了莱斯礼一笔钱让他离开沙曼,莱斯礼居然真的拿钱走人。这个时候利昂也只能劝沙曼放手,那是一个不值得的男人。可惜沙曼已经无法放手。她去找莱斯礼,他走到哪里,她追到哪里。
沙曼从楼梯上跌下来,是莱斯礼打电话通知利昂的,他说是意外。沙曼的腿不能再走路,但大脑没有受伤。最终导致昏迷不醒的,是自杀。
沙曼服药过量,一直睡了十年。出事十年间,莱斯礼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
沙曼自杀前留下字条写道:我一生遭遇两次巨大的不幸,一是失去双腿,一是失去莱斯礼,后者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