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泰国破,皇后宋锦绣被囚。
未央宫外大雪如鹅毛,丝丝冷风从门缝窗缝里钻进来。
宋锦绣满头青丝披散,捂着嘴低低咳嗽了两声,木然将手上的血迹拭去,紧了紧身上的白狐裘。
大概是幻觉,她竟觉得这白狐裘上还残留着萧闻泽的体温。
她已经多日未进水米,浑身无力,每一次抬手都觉得费劲无比。
宋锦绣想不明白陆昭云这样囚着自己算什么意思,想活活饿死她吗?
这狗贼又一次食言了。
门外传来一阵轻响,继而门开,带进一阵风雪,一地碎光。
宋锦绣缓缓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女子曼妙的剪影,原本就空洞的眸子更黯淡了几分。
贾代贞盛装打扮,钗环满头,立在门槛处眯着眼睛寻了一阵,才借着外头漏进来的光找到了窝在角落的宋锦绣。
“呵,未央宫竟落魄到,连蜡烛也点不起了吗?”她招招手,便有宫人会意,取了蜡烛来点上。
幽冷晦暗如地狱般的宫室,终于因着几盏油灯而染上几丝光亮。
宋锦绣这才看清,贾代贞另一只手里,捏着的正是那晚她落在陆昭云帐中的这支凤头钗。
贾代贞见宋锦绣瞧过来,大方地将那支钗递到宋锦绣面前,笑道:“就是你那大名鼎鼎的碧落流光,你猜我是怎么得到的?”
宋锦绣还没来得及开口,贾代贞便一个巴掌呼了过来,宋锦绣被打得栽倒在地,嘴里立刻涌上一股腥甜。
贾代贞一只满绣凤羽的锦靴重重地踏在宋锦绣受过伤的左脸,锦靴黑底和瓷白肌肤相接处,很快便有鲜红色涌了出来。
“怎么,还想着他会来见你吗?痴心妄想!”贾代贞一双勾魂夺魄的媚眼里流露出刻骨的妒恨来。
“你和他才见几面,就勾得他偷偷珍藏了你的凤钗,还心虚到不愿意让我知道?”
宋锦绣被狠狠地压制着,脸上结了痂的伤疤又重新裂开,传来钻心的疼痛。
脸上的压制倏忽松开,贾代贞一把抓住她披散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强迫她直视她的眼睛。
“啧啧啧,不愧是祸国妖后,就算是如此落魄,一张楚楚动人的小脸还是我见犹怜呢。”
贾代贞染了鲜红蔻丹的指甲毫不留情地划过宋锦绣脸上的伤口,刺进皮肉之中,宋锦绣疼得满头是汗,却依旧咬着牙没有喊一声。
敌人就是要从自己的痛苦里汲取乐趣,她就算是沦落到这种任人摆布的境地,也不能顺了敌人的心意。
贾代贞兀自摩挲了一阵,宋锦绣一声不吭,便觉得没趣,松开手,顺手将手上的血迹擦在宋锦绣的白狐裘上。
“哦对了,我见萧闻泽也有一件这样的白狐裘。”贾代贞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兴奋道,“这不会就是他那一件吧?”
她脚步嫌弃地后退一步,眼睛却闪着诡异的神采:“死人的东西,不吉利……”
“今日天气阴沉得很,瞧着似乎是要下雪。”萧闻泽长身玉立在未央宫门前,负手望天。
宋锦绣将一袭白狐裘披在萧闻泽身上,灵巧纤细的手指熟练地替他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城门外风大,玉郎要多穿些。”
萧闻泽微微颔首,温热的大手将宋锦绣发凉的手指轻轻拢在掌心。
前线战事吃紧,国库空虚,为筹措士兵们过冬的粮草和棉衣,后宫的开支一再缩减,宋锦绣作为一国之母,身上穿的冬衣,竟还是前年添置的,袖口处甚至浆洗得微微泛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