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很快应该就会回来。”江遇拿着矿泉水瓶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箱,握着帽檐挥了挥,“回去军训!”
另一边,体委扯开了嗓子在点名,连叫了几声江遇的名字,牧河看着已经消失的身影,无奈转身向集合的地方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喊,“到到到!先别记名字。”
教室办公楼旁的树荫下置着几组石椅石凳,上面覆着薄薄的灰尘,不是万不得已,除了老师,基本没有人来这里。
楼道内很静,江遇一步一步爬楼梯,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在五楼的红漆雕花门前,江遇停下了步子,刚准备喊“报告。”
发现门虚掩着,传出一个女人的哀求声,“校长,学校怎么罚他都可以,我回去也会好好教训他,但真的不能开除,这开除了孩子的一辈子就完了……你再想想办法啊这……开除了可怎么办”
江遇怔愣在了当场,手脚一片冰冷,眼前的门似有千斤重,一时不知要如何推开它。
校长的声音平和缓慢,“教务处那边还没有决定,暂时不会开除,我们还在调查,你先带孩子回去休息几天,我们有结果了会通知你。”
“校长,这有结果了,不就是确定被开除了?那还有回旋的余地吗?学校通融通融,记他处分,怎样都可以能别开除吗?”
“赵易母亲,这件事情不是我能决定的,不以规矩不成方圆,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有规章制度,一切情况都要按校规来,就算我有心想帮帮孩子,却也没有办法。”
校长话音刚落,江遇就朗声喊了一句“报告。”
办公室寂静了两秒,才听到校长说:“进来。”
校长是个中年男子,稀疏的头发黑白交错,还微微有些谢顶,衣着简朴,亲和温厚,坐在办公桌后的黑色真皮沙发上。
女人四五十岁模样,面容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还要显得衰老,形容哀戚,紧紧的拽着比她高了半个头男生的手,愣神的看着走进来的江遇,话音卡在喉咙里,有些无所适从。
江遇站道了办公桌前,自报家门,“校长好,我是高二(8)班江遇。”
校长温和的看着他,眼角堆满了皱纹,“正好,刚准备让人去叫你过来一趟,现在两人孩子都在这里,都说说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摆手示意赵易也站到江遇身边,“都实话说,不必怕什么,学校会秉公办理,不会委屈了你们。”
赵易狠狠得瞪了江遇一眼,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女人红了眼角,急急的连拽了赵易的衣角几下,压低了嘶哑的声音,“快说啊……快给校长说,你没有打架。”
办公室内窗明几净,淡绿色的床帘轻轻晃动,校长揣着双手放在办公桌上,微微抬了抬下巴,“江遇,你先说。”
“赵易当天确实没有向我动手,是我打了他,若要罚,也该有我一份。”
平底惊雷般,女人霎时像被人掐住了喉咙,震惊的看着江遇,没了后话。
赵易张口愣了愣,把声音吞了下去,他的牙齿咬的嘎嘣响,却无可奈何,悲愤羞辱般恶狠狠的盯着江遇,却被他母亲用力按住了胳膊。
江遇毫不怀疑,若不是如今情况不允许,他一定会扑上来。
江遇向前走了一步,在赵易面前站定,“有什么恩怨,我们可以解决,犯不着拿是否开除开玩笑。”
“你少假惺惺,我不需要!”赵易被唬住了两秒,瞬间反应过来,就呛了回去。
“我打就打了,没打就没打,我不需要你给我平冤昭雪,这破学校不分青红皂白,上不上都一样。”
女人哭骂着试图堵住赵易的嘴,让他少说几句,眼看着事情有转机,却没想到儿子是个犟骨头,倔脾气。
江遇手痒,忍住了。
校长撑着胳膊,眼前闹哄哄的一幕并没有让他眼中的情绪波动几分,“你们说的,我都会保留意见,教务处会调查处理好,赵易你呢说说当天发生了什么”
“我说的话,你们又不信,还要我说什么”
校长叹了口气,却并未动怒,“赵易,学校是个神圣的地方,公正严明,每一个老师都会努力保证不让任何一个学生蒙受不白之冤,你先随你母亲回去,在家待几天,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不要听信几句空缺来风的话,就对学校对老师失去信任。”
赵易涨红了脸,冷呵了一声,转身把门踢的哐当响,直接下了楼。
赵易母亲连连道歉,慌忙跟了出去。
门虚虚晃了几下,半遮不掩的停了下来,透过门缝,是空荡荡的洁白走道。
校长向江遇摆了摆手,“去吧,去军训。”
校长的语气软绵绵的,但不容忤逆,江遇抬步也跨出了办公室,将留着的门缝关严实。
少年背靠着石桌坐在石椅上,仰头看着操场上正在军训的学生,枝叶间落下光影,洒在他的眉眼上,侧颜立体漂亮,身形孤寂,无端生出一阵落寞感。
交依
江遇站在教室办公楼的玻璃门内看了许久,胸腔里像压着一块怪异的石头,闷闷的,但并不特别难受。
“顾舟……”他轻轻呢喃了一下名字,总觉得有些感情在悄悄变味,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已经开始。
他缓步走了过去,尽量保持与往常无异,“你怎么在这里不上课吗?”
顾舟闻声转过了头,看着他的眼里含笑,“帮老师到这边交些东西,顺便等你问问情况,怎么样了”
江遇迟缓了几秒,心跳有点快,“哦……已经说了,可能还需要几天,才会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