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要因为合眼缘就掉以轻心。”窦氏快人快语,一股脑地痛斥刘氏险恶用心,“我早劝小娘子,不要流露太多喜好。”
她规劝道:“那事婚嫁后方能做,若谁那般冒犯您,只管乱棍打死。女儿家金贵,维护闺誉乃第一要务。都说时下风气开放,但不是贵女或公主,哪个敢二嫁三嫁。一不留神,家庙野观出家,有些地方,甚至把人逼死。”
晓得她误会,谢妍没有解释。
她揣测时风,觉得以谢家门第,自己不会走到死路,但窦氏的面庞闪烁着期望,是母亲对儿女的期许,她在为谢妍指明道路。
谢妍心一软,舒展翠羽似的秀眉。
“我晓得了。”
窦氏的话,她是愿意听的。
窦氏吐出一口气,虽然心里有丝不安,但谢妍是个对要紧人重诺的姑娘。她慢慢劝她,她会想明白。
谢妍转换得很快,提起正事:“上回忘了问,娘亲可有说抑止的法子?”
这香太霸道,连亲人都受影响。
“太太常用熏香和香粉。您熏熏衣裳,面上抹些细粉。大娘子要及笄,正好学会打扮。丁香、梨花香或黄金桂香几味,是太太常用的。”
半字未提奶水。
是她娘没有,还是窦嬷嬷不知情?
谢珏依旧日日来渺风楼,狼崽子似的巡游领地,谢妍吩咐谁都不能放他进来。
谢珏出现在院门附近,两个粗使婆子笑着阻拦,谄媚:“娘子说了,二郎要喝水,这里有的是,不必入门。”
她们侧身,露出一侧桌子示意谢珏看。
谢珏这日买了新扇,一面摩挲扇骨,视线越过婆子往院里看。谢妍在树下美人榻上,手臂支着额头,斜攲在卷云枕上和他对视,嘴唇一弯,趾高气昂。
她坐不起来,胸前难受,尽力维持气势。
谢珏眼神一软,还是不逼急了吧,端起婆子送上的水喝完。
谢妍顿觉一拳打在棉花上。
杏红深色襦裙动,谢妍兴致缺缺,手臂伸平躺下来,帕子蒙在脸上。稍过片刻,揭开一角,谢珏不见了。她赶忙喊来婆子,懒洋洋询问:“说什幺了。”
“二郎什幺都没说。”
谢妍皱眉,帕子蒙在脸上养神。
次日谢珏打猎,终于记得赴王裘的约,中途派人送回一只鹿。
正午时分,谢珏院中的仆从墨书哈腰。二郎吩咐不能离大娘子太近,他只好站在一丈开外洪声禀告:“二郎挂记大娘子,刚捕到猎物,就把东西送回来。是一只大鹿,杀完后发现有窝,藏了两只小的。二郎说鹿一胎一般一只,难得两个成对降落,很是稀罕,给大娘子瞧个新鲜。”
声音回荡在渺风楼,谢妍白了又红,抡起团扇朝他一扔:“出去。”
鹿却是养了下来,谢珏不在府里,退不回去。且小鹿是活的,在渺风楼后池塘旁辟了一块地圈着。
“二郎何时回来?”
赖在渺风楼的墨书道:“起码后日。”
谢妍鼻子里挤出哼:“我不白养,既然是猎来的,养肥了吃。大了以后,我让小厨房做全鹿宴给他送去,再把饲料钱同利息同结清。就定三分利。”
墨书告退,谢妍躺在树下,光耀眼,睡不着。
她歪着头,珊瑚和玛瑙知趣地逗闷子。小娘子们凑一处总有事情做,珊瑚问要不给谢妍染指甲。“从前咱们做过一瓶,还没用完。那时娘子小,染了像装大人,如今要及笄了,指甲通红也压得住。”
谢妍爱俏,有些心动。上手太显眼,都是初次做,先在脚上试试。
指甲一片片变红,树下热,干得快,须得一次涂匀。两个丫鬟呼吸紧张,谢妍说:“没关系,就我们三个看呢,随便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