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西一直派人看着威克汉姆,威克汉姆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梅里顿的那位马文牧师来过一次后,他们就舍弃了这个坏事的半成品,任他在这里自生自灭。但伯利恒的管理者显然是个合格的商人,在看到那张漂亮的脸蛋后,他居然天才的想出一个赚钱的好方法:伯利恒布置了一间有大玻璃窗的屋子作为威克汉姆的居所和治疗室,素雅的壁毯、浮雕的浅色护墙木板、格子花纹的顶棚、色彩亮丽的地毯和宽敞明亮的窗户,这间居所与疯人院格格不入,因而特别引人好奇。他们把威克汉姆安置在里头,把他鼓捣的像罗马武士那样富有魅力,每天中午开放给客人看他治疗的情景——达西还见过一幅命名为“伯利恒的阿波罗”的画,将水蛭吸血时威克汉姆微微拧紧的神情姿态表现的极暧。昧,给伯利恒的展览带来更多的客源。
威克汉姆要换来好的对待,他选择屈从配合伯利恒的这样怪异展览。现在就算达西不再支付他在伯利恒的“治疗费用”,疯人院也不可能放过这个能引来更多入账的病人了。
威克汉姆出名了,以这种诡异的方式。连他欠下的赌债和各商店的债务,债主们也不追究了,
有的债主还特意花钱去‘探望’他。
达西先生只没想到伯利恒还会特意弄一幅画挂在这儿,叫他倾慕的小姐看个正着。
伊丽莎白不过是对恶人的下场有些好奇,尤其她脑子里回想起当时激愤之下送给威克汉姆的那颗弹丸,忍不住想要看看到底伤在哪儿了:刚刚那幅画里完全没体现出来。
小姐对她自己的枪法挺自信,子弹擦过,必废一物。
可达西先生实在有点过于严肃,伊丽莎白对他的板脸也有些怵。
两个人远离那儿,才发现挨得太近,显得过于亲密。
干咳一下,伊丽莎白装作随意的小步挪开,忍不住心里暗想,果然不该和达西先生继续交际,她这半天体会到的尴尬脸热比以往一个月都多。
威克汉姆的画把这间展厅的注意力吸引了大半,两个人很简单的就从展示橱窗那儿找到了病人的名录,除了百年前的用锁锁在橱窗里,其他的甚至都可以拿出来翻阅。
淑女的裙子不能藏东西,但绅士的夫拉克完全能够,只要将册子藏进衣服里夹在腋下,就可以安全的带出去。
达西先生显然没干过这种事,他夹着册子,动作有点僵硬。伊丽莎白虽然也是第一次顺东西,可小姐冷静的将最底层橱架上的册子打乱,重新松松散散的摆放,至少一眼看上去,不会发现少了两册。
拿到名录,那位小姐的病房却很难打听。不能向伯利恒的医生和招待
询问,万一被马丁牧师知道,她可能会因此提前遭遇不测。
伊丽莎白正准备装作头晕,向侍者要醋(注③),借机靠近伯利恒的厨房,收买那些被雇佣来给病人喂饭、打扫的女帮杂询问——厨房靠近后面,正是不被游览的部分。达西的助手道森先生曾经也试着想要买通被雇的女仆,但这非常难,那些帮杂居住在伯利恒的最里面,他完全接触不到,并且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等待机会。
似乎上帝也在帮助他们,还没用的着表演,伊丽莎白在被铁栏围起来的地方就看到了一位先生,他正伸进手去,握着一双苍老瘦弱的手在流眼泪,里面的手上有新伤口,他们都看到了红色的血迹。
“你们还好吗?”伊丽莎白上前轻声问,把手帕递过去,示意包扎用。
她看到里面的老妇人,佝偻着腰,但神情显然是正常的。
伊丽莎白以为那也是位被关进来的正常的可怜人,压抑的愤怒一下子使她涨红了脸。
手忙脚乱给老夫人扎上伤口的先生不善言谈,却有一双透彻锋利的眼睛。
简单的交谈后,伊丽莎白才知道这位先生是老妇人的儿子,老妇人的确患了疯癫症,不发病的时候能正常生活,可一旦发病就会发狂。
伊丽莎白一点小小的善意,使他们轻易打听到了那位小姐的房间,就连常照顾她们的女仆的家老妇人都很清楚。
“我叫威廉·透纳。(注④)
”那位先生追上来,紧张的自我介绍。
“伊丽莎白·班纳特。”伊丽莎白才说完,突然睁大眼睛,透纳,那个透纳!
透纳先生以为她知道自己,有些羞涩的说:“是的,我刚刚成为皇家美术学院的正式会员……”
伊丽莎白知道的根本不是这个,而是曾经历史课上考过的选择题:“19世纪英国两大最有名的画家是康斯坦布尔和透纳”!(注⑤)
达西先生下颌绷紧,一边他手臂夹着名册很难受,一边居然又来了位“威廉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