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显的目光落在那两张麻将牌上,这个数字并不大,如果用这点钱就能摆平,说明张洪智也不是个贪心的人。
他刚刚进来的时候略看了一眼周围,网咖的生意并不好,晚上都只有三分之一的座位有人,可见经营下去比较困难,这笔钱应该是用来周转生意的。
只是这场谈判太简单了,既没有事前摸底,也没有任何准备,就这样轻易地谈到了合作条件,陆嘉显不由得起疑。
“你家和江家是亲戚吧?你出庭作证,就没有顾虑吗?”他问。
谁知张洪智冷笑一声:“亲戚这关系有时候连陌生人都不如。”
听他这样说,陆嘉显也不再多问,按照江映雪拜高踩低、无比虚伪的德行来说,张洪智会这么想他并不惊讶。
“可以。”陆嘉显将手机递给张洪智,“写下账户。”
在一旁的孟湘南见两个人达成共识,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也暗自为张颂感到高兴。
张洪智将手机还给陆嘉显后,十分爽快地道:“你要说别的元宵节,我可能没什么印象了,但那次我记得很清楚。”
“我本来是要在家过节的,结果江映雪中午忽然叫我赶紧开车去找她,我还以为是什么公事,结果她叫我送她去穗城,一路上她都不说话,心情很差的样子。”
“我开了两个多小时到了穗城,她让我停在一个小巷子外面,自己进去了,不到半小时她就出来了,那样子像见了鬼一样,又叫我赶紧开车回去。我哪知道她发什么神经,只好又硬着头皮开两个多小时车回北城。”
“我知道的就这些,她下车后去干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我能证明她当天去过穗城。”
“可以了。”陆嘉显点点头,“你侄女的事情,等通知吧,如果有出庭的需要,我会再来找你。”
张洪智客气地把陆嘉显和孟湘南送到门口,孟湘南看了一眼时间,再不回家妈妈要担心了。
见她脚步急促,陆嘉显一把捉住她的手:“跑哪去?”
“回家去呀。”
“下次不要自己一个人来这种地方了。”陆嘉显正色道,“我会担心的。”
听他这样直白地表达在乎,孟湘南忽然感到视线烫,挪开目光:“只是想帮你。”
“谢谢小乖宝。”陆嘉显轻笑,“但我还是会担心,你看上去太好欺负了。”
“只是看上去。”孟湘南强调道,“你看今天不就很顺利吗?”
陆嘉显略一沉吟,点头道:“的确,比我想象中简单许多。”
孟湘南见他颇为认真反思的样子,觉得有些可爱,便笑:“不是所有人都是阴险狡诈的大坏蛋,还是有很多正常人的,你不问,怎么知道人家不会帮你呢?”
陆嘉显神色松泛下来,下巴轻轻靠在孟湘南头顶:“嗯,一定是因为有小南在,他们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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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映雪自从昨天被陆嘉显当面拆穿后,回家再没有和顾海说过一句心平气和的话。
“你不说实话,我们现在就离婚!”
“我说了,我什么都没做!离就离啊,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这些年你干成过一件事没有?你那些投资,哪一个不是亏?要不是没钱我至于吗?”
“谁在和你说钱的事?我问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陆晚萤还给我生了个女儿?嘉显说的是不是真的?”
顾海摔了茶杯,碎瓷片溅飞在墙角,江映雪噤了声。
他那天从学校回来就找人辗转打听到了陆行云现在正在北城,住在w酒店里,顾海几次托人带话想要和他谈谈,陆行云都不肯见,只让韦溪转达了一句话——
有空求饶不如去给你的小女儿上炷香。
顾海这才知道,自己这些年竟然有那么多事都被瞒在鼓里,前妻的死、从未见过的女儿,他彻夜未眠,人也因为憔悴,显老好几岁,但这些现在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陆家开始讨债了,他顾家这些年出得多进得少,靠以前的老本早就坐吃山空了,现在家里唯一的指望就是那几幅陆洲的画,他当年费尽心思才让陆晚萤拱手相让,如今也不想就这样交还回去,否则顾家最后一样挣钱的东西都没有了,阶级将彻底滑落。
他总认为自己是陆嘉显的亲生父亲,怎么也有三分薄面,这事于他还有余地,罪魁祸首在江映雪,陆嘉显恨的也是江映雪。
“还不说?你等着警察上门抓人是吗?”顾海冷声道。
“我什么都没做!他要抓就让他抓去吧!”江映雪哭嚎。
不堪入耳的争执叫骂声隔着墙传进顾应昭的耳朵里,他关着房门在自己卧室里抽烟,这烟他平时藏在抽屉底部,从不在家里拿出来,这两天也没有心情管这些了。
他的家,似乎一夜之间落败了。
一点点
启星中学的元旦晚会在三十一号的下午举行,依然还是在学校的小礼堂,下午,全校已经提前进入了元旦假期。
高三年级没有参演,但可以去观看,曾絮托关系好的学妹要到了节目单,她和孟湘南更感兴趣的还是广播社和戏剧社合演的那一出《茶馆》,专门等着它上演时入了场,因为没有座位,她们两个站在侧门观看。
大概是因为从小有口吃的毛病,语言的表达对孟湘南来说反而有一种独特的吸引力。
广播社的两个新成员表现得都很不错,虽然肢体的表演还是比较生涩,但台词极具感染力,张莹的广播剧系列没有白费功夫。
“她们比我们那时候大胆好多哦。”曾絮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