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蹭了一会儿,沈莫离终于看到皇帝陛下带着一众太监宫女走了出来,这次却毫无停顿地走到宫墙外,并且目不斜视,让沈莫离一阵失望,却也干劲十足。
这时,殿里又走出一位裹成球的小宫女,提起裙裾跑到他面前吩咐道:“娘娘有令,你以后不用在这里铲雪了,回去吧!”
沈莫离求之不得,对小宫女说道:“替我谢娘娘恩典。”
“行了,你赶紧走吧!”小宫女挥挥手,便重新跑了回去。
沈莫离自然也发现了小宫女不太待见他,却也并不介意,拿着东西就回了监栏院。
一路上,沈莫离思索了一下,这晨妃虽然免了他铲雪扫地的职务,却也没有安排他的去处。想必是皇帝陛下亲自开口,免了他的责罚,同时也遭了晨妃的妒忌,被暗中打压了。
不管怎么样,沈莫离决定休息几天,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就着手接近阿商。
然而,沈莫离才休息一天,第二天一大早,大管事就找了来,依旧是一副和蔼的样子,笑眯眯的,只是态度比昨天温和了许多,只听他说道:“小栗子啊!听说你昨天被圣上赐了暖炉,可否给我瞧几眼?”
沈莫离思绪一转,将手里捧着的暖炉放在桌上,微笑道:“圣上将暖炉赐予我,对我自然格外怜惜,我只叹不能做些什么来报答圣上的恩典。”
大管事将暖炉拿起来小心翼翼地观赏了一阵,上面刻有花鸟虫鱼,镀了一层金灿灿的金粉,看起来格外耀眼,大管事将暖炉还给沈莫离,惊叹道:“这可是银作局专门为圣上打造的御用暖炉,你小子可是走了狗屎运,居然能得陛下赏赐。”
沈莫离将暖炉重新捧在手里,笑道:“管事说笑了,不是奴才走了狗屎运,而是圣上慧眼识珠,发现了我的与众不同之处。”
说着,沈莫离拿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元宝,推到大管事面前,低声道:“大管事既然来找我,想必也知道我有所求吧?我便不绕弯子了,大管事宫中人脉众多,不知可有路子,让我去圣上身边伺候?也好让我能够寻机报答陛下看重之恩。”
大管事一边将银子收起来,一边说道:“这路子嘛,倒是有,只不过天威难测,圣上可不是那么好伺候的,稍有不慎,可是杀头的大罪,你可知道?”
沈莫离点头道:“我自然知道,劳管事费心了。”
大管事摸摸下巴,笑道:“看不出你这小子以前闷不吭声的,现在却开始油头滑舌了起来。也罢!我就帮你一把,若你日后飞黄腾达了,可不要忘了我的好处才是。”说着,就站了起来。
沈莫离也连忙站起来:“必定回报管事的大恩大德。”
“先等着吧!过几日便给你答复。”
“多谢大管事,慢走!”
送走大管事,沈莫离就重新钻进暖烘烘的被窝里,抱着暖炉不离手,还喜滋滋地摸了两把。
“诸位爱卿都看看,严刑峻法、横征暴敛、大兴土木,这就是你们的太子殿下提出的治国之策。”
一座气势恢宏的殿宇中,百官朝拜,众人纷纷看起手中的册子。
霸气天成的皇帝陛下背手而立,一双锐利的眸子冷酷地看着为首一人。
此人剑眉星目,唇红齿白,青衣朱裳,五龙环绕,低眉顺眼,俊美的五官却扭曲地异常难看,好在没人察觉。
太子殿下姓殷名离钊,为晨妃之子,已年满十八,文能五步作诗,武能百步穿杨,仪表堂堂,气宇轩昂,深得晨妃宠爱,朝中部分大臣对他颇为看重。
众朝臣议论纷纷,提出各自的见解,其中不乏赞许太子殿下之策论者,皇帝陛下锐目一扫,尽皆闭上了嘴巴,再不敢多言。
皇帝陛下直视殷离钊,冷声道:“乱世以严刑治国,刑不得不重;如今四海升平,当以仁德治国。刻民以奉君,犹割肉以充腹,腹饱而身毙,君富而国亡。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国之用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而非满足自身私欲,置万民而不顾。”
皇帝陛下积威已久,他威严的声音在众人心头沉淀,让众朝臣心中一凝,肃然起敬,齐声道:“圣上仁德,乃万民之福!”
殷离钊亦不情不愿地屈膝跪下,随朝臣们高呼万岁。
皇帝陛下扫了众人最后一眼,便甩袖离去,消失于高台之上。
德奴站在高台上,宣布道:“即日起,免去太子殿下兵部侍郎一职,抄大禹律法十遍,罚俸一年!”说完,就追上皇帝,离开了金銮殿。
朝臣们战战兢兢地起身,擦着额头上的虚汗,感叹道:“圣上威仪甚重,非我等所能承受啊!”
“正是!正是!”
唯有俊美如斯的当朝丞相悠然自得,摆出一副遵遵教诲的模样,对殷离钊道:“圣上用心良苦,望太子殿下引以为戒。”说罢!朝服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便扬长而去。
丞相玉无期乃皇帝年幼之时的伴读,颇受皇帝重用,家族之人也多居高位。殷离钊虽为储君,却并不受圣上宠爱,因此,也不敢掠其锋芒,与玉无期争锋相对,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殷离钊咬咬牙,与朝臣们作了告别,就回了太子宫,一路上也不敢将情绪挂在脸上,真的是憋屈死了!
殷离钊走进寝殿,忍了又忍,终是没有忍住,一把将桌上的茶壶糕点等物扫在了地上,哐当几声细碎的响动,寝殿已一片狼藉。他依旧不解气,将四周摆放的花瓶玉件也全部摔碎,眉宇之间藏着几分暴虐的气息,口中大骂道:“该死!全部都该死!今日之辱,他日我必将百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