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菜的牌子多,徒述斐还真就很少吃。一看那林林总总的谱子就头疼,直接把点菜这件事交给了贾赦。
要说贾赦,也到底是在吃喝上有一手的人,立刻张嘴就报了一连串的菜名,还要了一坛子酒。
刚要了酒,徒述斐眉头就皱起来了:“要喝咱们回去喝也可以,小酌也没什么。只在外头,到底还是清醒些好。”也没说什么不到十五不可饮酒的话,只在安全上提醒了一句。
贾赦一听,就知道没戏了,摆摆手:“那就来一壶好茶,可别拿那些次的糊弄咱们!”
三楼伺候的小二又有不同,态度很有些不卑不亢的意思,给贾赦重复了一遍,立刻就行了一礼,退了出去,转头就看见掌柜的等在三楼的廊间里。
这顿饭吃的很熨帖。上菜的速度不快不慢,味道也好,茶也香,也没有不相干的人来打扰。等到用餐完毕要结账的时候,掌柜的才上来,恭敬的说了几句套近乎的话。这让三人心里都挺满意的。
“以前我和祖父来吃饭,掌柜的都是送酒的时候进来!又是行礼又是客套,可烦人了!”贾赦出来之后,和徒述斐说了这么一句。
“以前是多久以前?”
“四岁?五岁?”贾赦有点记不清了。
“哦。”徒述斐点头,表示理解了。原本他还有点奇怪,一般这样的店铺,对来的客人那都必须是见一次就认得脸的。可贾赦已经好几年没来了,而且小孩子一年一个样,认不出来也正常。
不过这么一对比,可以看出这个饭庄后头的人调教手底下人的手段很不错啊!知道他们现在的年纪不大,对客套寒暄什么的不上心,所以也不会如同对其他高门一般借机奉承!嗯,心理学应用的不错。
解决了午餐,徒述斐三人顺着朱雀大街溜达,正好前面不远有个梨园。天气冷的冻人,室外也没什么可溜达的,三个人就进了梨园,要了二楼的包间听戏。
今日里唱的这一出是《红鬃烈马》里的一折《武家坡》。大下午的,来的人都是各家的爷们。台上的薛平贵和王宝钏一看就有功底的老戏骨,一上来开嗓,就掀起一片叫好来。
徒述斐的心思没在台上,只专心低头剥着花生。这梨园的花生似乎是特制的,很是甘香,而且吃起来似乎也没有拱火的样子,倒是让徒述斐心里动了买些回去的念头。
贾赦和冯唐可不像徒述斐,对下面的唱腔曲目还是很着迷的,时不时的也跟着叫个好,投入的不行。
外面热烈的气氛可没有影响到徒述斐,等这一折戏完事了,徒述斐立刻就打发身边跟着的内监去找梨园的老板,要买些花生和瓜子带走。
梨园的老板姓王,和班主是亲兄弟。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客人要买干果带走的,一时之间有点懵圈:“您先稍等,咱们这每日里的干果都是有数的,少不得您多耽搁一会儿,在下替您调拨调拨来。”
小内监一听,立刻就一乐:“听您的话音,这东西是您家进的?要是有什么麻烦的,不若就把这货源告诉了小的,小的也好跟主子交代。”
正说着话呢,打梨园外头就冲进来一伙人。领头的是个三十来岁模样的男人,进来了也不说话,一扬手:“给我砸!”
一听男人说话,身后跟着的人就窜进了大厅里,也不分人,立刻就要动手开砸。
“我看谁敢?”能在这里听戏的,也不是什么没有名号的人,立刻大厅里的爷们就站起来一片,身边跟着的随从们也都站在了各自的主子身前。两方人立刻就僵持住了。
原本正要告知小内监干果是自家炒制的老板一看这个架势,立刻朝着小内监一拱手,道了声“少待”,插进了两拨人之间:“这位爷,也不知道小人这园子哪里惹了贵人您的眼了,您只要说了,小人定然给你一个答复!”
回身又对被搅了戏的观众们拱手:“列位,今日这事定然是小人的不是!今日茶水钱小人请了,过几日大堂会,小人给列位都留上等的好位置,还请列位多来捧场!”
老板的话说的顺溜,让人听着也舒服。但凡识趣点的人,一听到人家这般做小伏低,也该给个面子了。大堂里的客人们就是如此,一听老板这么说话,面子也都有了,自然不愿意真的和人动手,惹出什么祸事来连累家里。
可领着人来砸场子的男人可不是如此。一看见老板服软,客人也都让随从们下去了,冷笑了一声:“今天我还就是要砸了你这园子了!咱们家的小爷看中你的园子,既然你不打算卖,那这买卖你索性也就别做了!”
这话一出口,立刻就让梨园像炸了锅似的闹起来了。有脾气爆还和老板关系好的立刻就指着来人:“哪出来的疯狗,眼珠子是出气用的吧!今天我倒要看看,谁敢砸?”
“就是,搅了爷看戏的性质,还敢出来放屁!打听打听爷是谁家的?”
一群人都开始拼爹拼爷爷的拿出了长辈的名号来,实在是对方太过气势凌人,惹了众怒。
“这位爷,”老板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意收了些,苦着脸上前,“我就只是个看园子的。这园子真正的主子,是户尚书家的小爷和清江郡王爷家里的小爷,是人家合开的。”
这话说出来像是推脱和诉苦,可实际上却是威胁和震慑了。本以为说了园子后面的东家身份能让来人收敛,可似乎没什么效果的样子。
那三十来岁的中年人也不惧,随手拉过一张椅子,翘着脚坐了上去:“才刚看见你园子里的人往五城兵马司去了吧?都别急,等人来了再说。你们就看看,他五城兵马司可敢管我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