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谋划一朝倾覆,她难以接受,整日酗酒度日。
陈姨能医好她的病,却结不了她的心结,于是留我安抚乌妙晴一二。
许是我的说辞太过轻松,并没有达到安抚效果,转身离去前,忽听她问:“齐景,我是真的很喜观你。但你为何眼里只有那个废物,却看不到我的好?”
我:“你很好,只是她更好。”
乌妙晴不屑冷笑:“那你来说说,她到底好在哪里?”
我沉默了很久,缓缓道来。
她会洗衣,也会做饭,还会清扫院中落叶,投喂池中鲤鱼。只是不太会束发,每日都只是寻根发簪随手一插。有时发丝洒落她也不在意。
我们冷战,她会为我送饭,极有分寸,知道我不想面对她,只将饭菜放在门口的台案上,叩门离去。事后还会端走我的碗筷,默默去厨房清洗。
我生病了,她抓药、煎药,一日两次。煎好药送到我的门前,依旧不打扰我,也不邀功,任劳任怨。
前往京城的路上,她会候在车边,只为了扶我下车;路上条件艰苦她还会烧些热水,只为让我擦身;没有客栈时,还会将马车留给我休息。她自己反而没有那么多顾忌,河水洗漱,席地而眠。
我在中阳郡的产业被盛家人糟蹋了七七八八,她接手后,早出晚归在各个店铺中奔走,恩施并重,绞尽脑汁,短短两个月,她硬生生将那些快要关门的店给盘活了。那些银钱,后来成了我在京城立足的根本。
我与陈姨忙着药堂的事时,她主动接手了家里的所有事务,做饭烧菜,打理庭院,还会备下两盏灯笼,夜幕四合后,守在院门外接应我们。
她是女子,本不该插手内宅事务,可她却做的得心应手、任劳任怨,甚至半分没有觉得不妥。
她从不会因自己是女子就显得高高在上;也从不会因为我整日抛头露面、早出晚归认为我不守男德。
开始我也不懂为什么,但后来我明白了。
她是打心眼里尊重我。
她也不好,像个闷葫芦,十天半月都憋不出一个屁来。
她也会生气,却从不与我说过分的话。
她也很笨拙,会用很诡异的方式与我套近乎。
就那么静静地坐在旁边盯着我看,我实在受不了了便起身去忙,她便起身慢悠悠的跟在我的身后……盯着我看。
可她很听我的话,我让她帮陈姨干活,她乖乖去做,甚至被乌妙晴的人欺负也不打退堂鼓,固执的像个傻子。
她真的很好很好,可她却不知道自己好。
乌妙晴听了,仍旧是一声冷笑:果然是个废物。
她嘴上不屑,可几个月后重获自由,却一改往昔坐山观虎斗的态度,对女帝格外殷勤,从前不屑于做的事情,也开始亲力亲为,甚至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求娶了护国将军的爱子。
她变得更加工于心计,心有谋算。
奚晨却笑着说:“她不是变成如此,她是本就如此。从前的大皇女太顺遂了,她人生的唯一挫折,只是女帝没有那么的留意她。她的权势、地位、以及君后的扶持,她都认为是理所应当。想要什么轻而易举便得到手中。所以她认为自己运筹帷幄,所有人都被她表象所迷惑。却不想她所经营的一切,一旦露头,不堪一击。”
我打趣他:“如此不堪,天书中的你还那么喜欢她?甚至为了她放弃仕途归隐田园?”
奚晨惭愧道:“实不相瞒,殿试后她来寻过我,言辞恳切、感人肺腑,要不是看过天书,我真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