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思野点点头。
等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半了。
王多多转头和于思野说:“我想再去看看阿姨。”
于思野点点头说:“走吧,我陪你。”
“不用。”王多多马上拒绝“你……你等我吧。”
“好。”
王多多回到病房,发现涂月妈妈不知在哪里弄来一本《读者》,正认真地看,王多多平时见涂月妈妈,都在户外,她穿着厚重的棉衣,显得很臃肿,现在,她只穿了单薄的病号服,她才发现原来她是那样瘦,和她记忆里的一样瘦。
她走过去,带了把椅子,坐在涂月妈妈的病床前,涂月妈妈发现王多多来了,把杂志放下来,看着王多多,面带微笑,她说:
“怎么又回来了?不是明天才出结果吗?我没事,快回家吧。”
王多多说:“阿姨,您的病,可能需要做个大手术。”
涂月妈妈点点头,问道:“是什么病?”
“脑瘤。”
“哦。”她好像已经猜测过这个结果了,看上去并没有多大的情绪变化,甚至还有些如释重负的松弛感,最后,她温柔地说道:
“好,谢谢你告诉我,多多。”
“阿姨,咱们好好治病吧。”
“不用了,多多,麻烦让他们再给我开点儿盐酸氟桂利嗪就行了,我吃了能舒服不少。”
王多多深吸了一口气,又吸了一口,才问道:“阿姨,您是不是有个儿子?他能不能回来照顾您?”
涂月妈妈看着王多多,依然微笑着说:“我的丈夫死了,女儿死了,我的儿子也是。”
说完,就又重新捡起那本杂志来看,她低垂着眼睛,慈眉善目,平静温和,菩萨一样。
她的模样,好似一道强光,刺痛着王多多的双眼,但她又不得不接着说下去,她得知道,她必须要知道,她紧了紧已经握住拳头的双手。
她问道:t“他,真的死了吗?”
“真的。”涂月妈妈连头都没有抬。
“阿姨”王多多说“您知道吗?您的儿子曾经救过我。”
一瞬间,涂月妈妈整个人都绷紧了起来。
王多多却没有就此罢休,她凑得更近,声音也压得更低,她说:“就在九九年的十月二十三日,他失踪之前,在安平桥下,他把我从河里救了上来,这件事,您知道吗?”
病号服太过宽大,王多多没有看到涂月妈妈身体的微微战栗,但涂月妈妈依然没有抬头,捏着纸张的手指都泛了白,却始终没有翻过这一页,她说:
“多多,阿姨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您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
“那您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