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怡心下疑惑不已,结果抬头一看,那家奢侈品店门口两只硕大的绿色灯笼,门口两只一左一右的花篮上绑着十几个花花绿绿的气球,由一根红丝带绑在嫩绿枝叶之间,不能说太丑,只能说丑得出奇。
她刚刚只注意到了店名,其他的没仔细看,结果一看就给她来了这么大的惊喜。
她兀自沉默了一会儿,有着惨不忍睹的挡住视线:“做人做事不能拘泥于小节,没准人家店里内有乾坤呢?”
打肿脸充胖子这句话,某位方姓小姐运用的极妙。
祁肆目不斜视,就站着由着她演:“不进去看看吗?”
这次犹豫的是方怡,她只匆匆一眼,就迅速瞥过去,这下她不仅质疑自己的眼神,还同样怀疑祁肆的品味:“你……确定?”
祁肆盯了一会儿,提出自己的意见:“花篮还是不错的,只不过没有缠上灯链,如果缠上个几圈灯链,尤其到晚上,一开灯,五颜六色的,别提有多好看了。”
意见提出后,他自以为满意,不想一转头,方怡离他“八百米”远,看他的眼神透漏出一种“你是认真的吗”的疑惑感。
还缠灯链,你怎么不绑俩大的白炽灯泡装上去呢,更大更亮,也更耀眼。
俩灯一开,左右护法,绝对是整条街上最靓的仔。
祁肆似乎也正有此意,他接着又将目光朝向了门口挂着的绿灯笼,略一侧目:“我觉得还是把灯笼挂在花篮的最顶上更好些与绿叶正衬。”
方怡已经被祁肆的品味深深折服了,觉得再多待上一秒,就是对奢侈店门店的不尊重。
而且她还注意到祁肆的眼神瞳孔一点点变得幽深,唇角以一种细微的速度缓慢勾起,指甲不住的点上掌心,同类之间的惺惺相惜与这么多年的默契,让她十分清楚祁肆已经对此奢侈品店来了兴趣。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她宁可自己从来没有来过,带着某人见鬼的品味一起封土埋葬,永远不得窥见天光。
只能说祁肆的品味真不是盖的,方怡与他共事的那么些年里深受其害,原以为有了爱人就能通过潜移默化的学习有点长进。
结果现在看来,江山难改,本性难移。
方怡很难想象,他家那位感悟到此等高级趣味后,又是如何的一种应对姿态。
活着,怎么能不算一大乐事呢?而且他还没有缺胳膊少腿的活着。
最后他当然是没去成,因为方怡誓死不从,走一步骂三句,祁肆都怕隔着百米远的花篮枝叶上,顺着流通的空气,飘上一两点吐沫星子。
光是想想就惊悚不已,此刻店门近在咫尺,也顾不得形象不形象了,先保护好自己的眼睛才是一大正事,正所谓花花世界迷人眼,还未入店门,她先是被里面的墨绿色挎包,大红墨镜,深紫高跟击溃到体无完肤。
她扯了下衣领,肩上的帽子逗了两下,戴上头顶,直到完整笼罩,严丝合缝时,她才肯长舒一口气。
帽子上头时,方怡听见耳边传来一句轻飘飘的话,隔着布料,戏谑的语调却半分不减,风采依旧:“至于吗?”
方怡恨得有些牙痒痒,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
你自己一个人丢人就足够了,休想让老娘陪你一起丢人,老娘的脸可是本市名媛圈的牌面,万一被有心之人拍照发晚上,你让老娘的脸面往哪搁?
案板桌上吗?
你看我骂不骂你就完了。
不过还好,在触及门把手时,原本在门口站着招揽顾客的仿生服务员突然停止左右摆动腰肢,双手高举头顶来回挥舞的热烈举动,如果它有表情,那一定是凝重深沉,可惜在人为的程序设定下,它躬着四十五度的标准弯腰角度,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歉意。
“很抱歉,客人们,因为资金不足,该门店从此刻起,正式宣布破产,我们马上就要歇业调整了,请两位移步其他门店购买商品,再次给您二位致以诚挚的歉意。”
毕竟是在人家的店门前,顾及到商家的脸面,方怡暗自窃喜,还好倒闭了,要不然指不定能嚯嚯几个傻子呢。
她刚暗爽完,突然发现傻子本人在她边上站着,神色怅然。
她在心里默念一句,你可真是我的活祖宗,又拉着这人一溜烟的跑了。
于情于理,她们不偷不抢,甚至连门还未进,完全没有逃跑的必要,但架不住方怡的笑声太过爽朗,她自从被仿生服务员告知店门倒闭的消息后,就一直在暗自忍着,手指掐上胳膊留下的痕迹青紫,却也难以抵挡某人压不住的嘴角。
确认抵达安全地带后,方怡的笑声与银铃碰撞,轻微摇晃时其声音清脆,但如果剧烈碰撞晃动就不一定了。
那是来着于耳膜与精神的双重折磨。
而方怡就属于第二种情形,仿佛十分钟之前的雍容华贵,风度翩翩都跟见鬼了似的。
出门一趟,历此一劫,礼物还是要挑的,只不过由最先的列子在前面镇着,方怡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主动权交予祁肆手上。
不为他家里那位,只为守护好自己的眼睛。
某人的品味一如既往的差劲,简直是长江前浪拍后浪,浪浪死在沙滩上。
作为一个正常女性,审美超过一大截人的水准,她但凡随着祁肆的目光往参考物上那么一放,基本都是两眼一抹黑的程度。
这不是她第一次撞上祁肆肩膀,将他往剪裁得体的黑西装,衬衣,皮鞋上推,哪知某人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就移动视线,准确无误的投入不可名状处的怀抱,堪称无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