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原根本寻不到药引,李逍试着用相近药性的药材来代替,可结果却是差强人意,解毒救人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她不敢也不能拿白真大师兄的性命来试。就在她锁在房内为药引一筹莫展之际,谢戡找来最重要的那味药引——昆仑冰莲。
看着谢戡手中木匣里躺着的冰莲,李逍从蒲团上一跃而起,惊喜道:“你怎么找到的?”
“秦侯给的!”
“秦侯?他怎么会有冰莲?这不是有钱便能得到的?”不怪李逍奇怪,昆仑冰莲因为稀少所以珍贵。因它生长环境恶劣,幼株并不能完全存活,活下来的苗株需经过十年慢长的蛰伏才能长成开花,而开花只有短短五天,所以从发现一株冰莲到等它开花,都需极慢长的等待和缘法,且这种花多长在悬崖峭壁之巅,极难被采摘。
“秦侯说是二十年前武林大会上一位路过的前辈为感谢当时的秦侯帮助,从而赠给他叔叔老秦侯的,他们都知冰莲珍贵但寻常却无甚能用到,与其放在库房里落灰不如拿出来救人。”
李逍哦一声,昆仑冰莲生长在昆仑虚山巅,秦侯口中的那位前辈是否与昆仑派有什么渊源!
一回生,二回熟,有了为羌王解毒的经验,李逍对七月雪的毒性已然了解,用药的剂量更加精准,下针的手法也愈加熟练,施针后白真大师兄感觉胸口松快了许多。
白虹对她的医术从怀疑到佩服不过一个下午,铃州城里的大夫请了个遍,不是推辞就是胡说一气,本想着死马当活马医,不想确有效果,对着李逍恭恭敬敬揖了一礼,“甘罗十二为相,项橐七岁为孔子师,自古英雄出少年,李师妹确实医术高明。先前贫道心内孤疑,有出语无状之处还请师妹原谅。”
李逍累得浑身虚脱,想上前去扶白虹身体不由晃了一晃。谢戡眼疾手快上去扶住,她才不至腿软倒地。
她向一脸担心的白虹摇手表示无事,“多耗了些体力,休息一会便好。”
谢戡却知她内伤尚未全愈,如今又损耗精力,道声得罪一把将她打横抱起,“二师兄,我先带她下去休息,然后出去抓药。”
“不用不用,我去抓药,你好好照顾她。”
谢戡亲见解毒如此耗费施救者内力,一来愧疚二来担心,将李逍送回房后遂将人扶好盘膝打座,为李逍渡气纾缓。
运行一个大周天后,李逍颓势尽去精神也恢复过来,她这才知道原来幽州城所受内伤痊愈之快亦是谢戡为自已渡气疗伤的缘故。可恨这家伙事后什么也不说,被她抢白亦闭口不提……
因李逍要为白真施针解毒,便暂时栖在山庄里。青城派来铃州的弟子统共二十余人,人数虽不少却大多寡言,尽管他们对李逍心存感激有心亲近,但男女有别又没什么共同话题,故日常她大多时间在打坐调息,有空时拉着谢戡对奕两局,与谢戡相处越久她越发现他的冷淡疏离只针对外人。
谢智告诉她,这些时日里公子领着他数次登门拜访刺史府,劝告秦侯流民们长期游荡不利治理。秦侯不想失去民心,官中军粮虽不能动用,他用自己私蓄购买辖内富户们手中的囤粮给流民果腹,“这不人手不够,几日忙着施粥赈济,搬粮食搬的……”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身体,“差点把我这小腰给累折了。”
李逍不太信,“秦侯的行为与日前视流民为无物的行径可不像一个人?”
“公子说倒非秦侯心狠,实是国内门阀之争闹的。”
“怎么讲?”
“我们晋国现大体分为两派,一派以颍川庾氏为首,庚辛身为太宰把持朝政多年,其女为晋帝发妻当朝皇后,族中兄弟皆为朝中显贵,庚氏的势力范围遍布国内盘根错节;另一派以谯国桓源为首,桓氏虽不似庚氏原为顶级门阀,但仗着军功卓着,桓源被封大司马,位列三公,他的女儿也嫁给了晋帝,外孙更是聪颖,有望问鼎储君之位。这两派一方是旧士族,一方是新贵,利益不同、政见不一又各有拥趸,便形成泾渭分明,分庭抗礼之势。”
李逍头晕,“铃州的流民与庚氏、桓氏有何相干?”
“简单说对一方有利的事另一方就要掣肘,对一方有害另一方愈发落井下石。幽州城破失地千里,显然身为大司马的桓源失职,庚氏认为这是个削弱并整垮桓氏的机会,所以才压着奏书不许州官开仓赈济。”
“这不是混账吗!因一已私利置万千生灵于不顾,这种人如何配忝居高位?”
谢智:“逍姐久居海外,不了解这里面的弯弯绕很正常。不说这些沉重的话题,这几日那个叫石磊的少年总向我打听你,我告之你一切安好他才放心。他说要参军,可年纪不够被刷了下来,百长允他明年一定收他。”
想起瘦小的石磊,李逍不由诧异,“他才多大要去参军?”
“十四岁了,看着很小是吧,营养不够长得偏小了些。十五岁便能在守军后备役里服役,满十八岁便能上战场杀敌。”
石磊那孩子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不曾想已经十四。他一直希望能重归故里当他的农民,如今他想参军上阵杀敌,对他而言也不知好还是不好。
二人正说着话,白虹及青城派弟子跟着个须发皆白青衫飘飘的老者往内院急急走来。老者抬眼看见李逍,当即不满问:“这里怎么会有女子?白真在哪,叫他出来回话。”
白虹解释,“回玉宇子师叔祖,大师兄大病初愈,这位娘子不是外人,她与小师弟相熟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