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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第1页)

“那是你看漏了吧!”

“怎么可能?”小贩踮着脚尖极目远望,嘴里咕哝道:“我眼睛都没眨,怎么会看漏。上将军英姿勃发,我就是没看到……”

大军班师回朝,整座金陵城张灯结彩火树银花,人们涌上街头,热烈的气氛比过年还热闹。城南墨羽巷里的谢府却大门紧闭,一片安静。

送走了宫里来的贵客,下人服侍谢母休息。

谢母辗转难眠,夜半更是从噩梦中惊醒,满头虚汗,直言:“二郎怕不好了,夫君,都说母子连心,二郎的伤怕不好了……”

谢父披衣抚其妻背宽慰道:“娘子放心,不是有李家小娘子在么。生死有命,福贵在天,天命如此,我们……但我瞧戡儿不是短命之相,我们给二郎一些时间,李家小娘子说了,或三、五年,或七、八年,他定能被治好回来看你。”

谢母得此安慰,喝了些水再次睡下,谢父却难以入眠,披衣起床来到廊下,回想白日大郎与他说的话,心如刀绞。

他想亲自送一送戡儿,毕竟这一去天长地久……戡儿等不及,半道便直接往西去了昆仑虚,他恐谢母担心,这才没执意追去。

大郎的原话是,“二郎毒入脏腑,药石罔治,太后派的杏林国手,还有自已请去的奇人姬远先生都表示无能为力……”

这一夜谢父站在廊下,望着月升月落一直到黎明。

林帆前一日与太学同学去街上迎接大军回朝未瞧见二表哥,以为错过,贪欢一晌,翌日去谢府问安便迟了些,到时正是午饭时间。

姑父夜染风寒,姑母精神不济,大表哥和二表哥都不见人影,他谁也没见着,下人又嘴严得紧,他觉得无聊,在谢府用过午饭便一边消食一边往外走,不想偶遇前来问安的浔阳县主司马佳君。

司马佳君向来目中无人,见了他跟没瞧见一般,鼻孔朝天。

林帆看她头仰得真怕她折断脖颈,忍不住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二表哥有心上人,有些人真没必要浪费时间。”

司马佳君自恃身份本不想理会,但见他嘴角露出鄙夷笑意忍不住厉声问:“站住,你在说谁?”

林帆对她狗眼看人低的作派一向反感,没好气回道:“谁应我说谁。”

司马佳君有些火,翻个白眼安慰自己道:“算了,我不和蠢货一般见识。”

迈步想走,却被林帆拦住去路,“慢着,你说谁蠢呢?”

“谁应我说谁。”

“你……你拿面镜子好好照照,你和仙女姐姐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是二表哥也会选她,怎么会喜欢你,我是怕你以后伤心故而才出言提醒,感情的事全看缘份,你来得再勤也没用。”

司马佳君一张粉面涨的通红,杏眼圆睁,她显然是气极了,“你提醒我?我提醒你才是,赖□□想吃天鹅肉,纯属痴心妄想。那李家娘子连正眼都没瞧过你,全是你死缠烂打,明明出身富贵却一副泼皮作态,那是你二表哥的心上人,你真让我恶心。”

淮水136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话一个比一个尖酸一个比一个刻薄,越说越急越吵越凶,下人如何也劝不开,最后只得桓慧儿出面才将吵得面红脖子粗的二人分开。

司马佳君坐在席上不停抹泪,桓慧儿以为她仍在生林帆的气,将林帆叫来当面教训了一番,但司马佳君的眼泪却越抹越多。

林帆虽赔礼赔的心不甘情不愿,但他亦看不得女娘哭,无奈赔礼了道歉了,但司马佳君的眼泪却始终不断,哭得眼都红了。

林帆有些无措,表示自己不过是有口无心,司马佳君长得并不像猪一样。

桓慧儿担心他继续口无遮拦,岔了话头说学宫有课,遣人送走了他,回头则继续安慰司马佳君。

司马佳君抹泪表示不必。她尽管讨厌林帆,但她哭的却非其口不择言,而是为谢戡难过。

北府军大胜回朝之际,她听说皇祖母派出杏林国手,才知谢戡伤重难医。她不顾父亲反对,执意去见他,不想却见到躺在榻上已不能起身的谢戡。

尽管他面色苍白却难掩眉目间的英气,她爱极了他的侧颜,高挺如峰的鼻梁,温润如玉的唇角。进来前谢智告诉她,公子喝过药已睡去。她只有在他睡熟之际才敢伸手抚上他英挺的眉眼。募的掌心传来轻触,那是他睫毛抚过掌心,她心里一颤,移开手掌,他的眼睛已经睁开。

那是怎样一双眼睛,仿佛整个星辰都在他眼中,灿烂又不失锐利。她不是第一次与他近距离接触,却没想到目光刚对上就被他的眼神震慑。

她缩回手默默往后退,甚至不敢抬头再与他对视,上将军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直击她的灵魂深处。

谢戡瞧见她,并没有多说什么,语气温和却疏离,“你来看我?我没事,让你白跑一趟。”

她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无语。

“……你出去叫谢智进来吧。”

往常他如此说,她总会不甘并百般纠缠,但今日她却乖乖转身走到门口,拉门而出的时候她站住。她知道他再不是鸡鸣寺初见的那个心高气傲的清浚郎君,战场归来的上将军即使病中依然让人心生敬畏、不敢直视。他已走远,她终于错过。

尽管仍然喜欢,但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就像天阔高远的明月令人遥不可及。她贪婪地再望一眼,希望将他的身影深深植根心底,喜欢他,她从未后悔;这一别,天长地远再难相见。她轻启朱唇,衷心道:“谢长随,一定要活着,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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