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张彤儿就因输的太多脸上贴满了纸条。她一怒之下只说是肚子痛要去茅厕,叫了苏怀月来顶替她的位置,就此逃了。
苏怀月这两日同张彤儿也是熟悉起来,只笑道:“我可不能替你白打,你总得许我些好处罢?”
张彤儿只捂着肚子道:“不行了不行了,苏怀月,回头再跟你说话。”话音还未落,人就消失在视野中了。
屋中诸人皆是哈哈大笑,太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这妮子!”
张彤儿出去不久,那些奉旨要来陪侍太后的贵女们也都陆陆续续来了。
苏怀月见这会儿打牌不缺人了,又估摸着过不了些时辰皇帝恐怕也要下朝,便即找了个借口离开此处,往外行去。
出了大堂,便瞧见月门外走进来一个十分熟悉的女子身影。这样阳光明媚的好日子,那女子也穿着一身厚厚的大氅,包裹得严严实实。
苏怀月惊喜道:“眉眉!”
柳眉闻声看过来,自是浅浅笑起来:“阿月。”
苏怀月欣喜行近到柳眉身侧,柳眉通身打量了她一遭,只欣慰道,“你今日已大好了。”
苏怀月听她这言语,倒有些好奇,柳眉已经解释起来:“昨儿四娘到我那儿去了。只说跟着父亲入宫,在寿康宫见到了你。说你害了病,昏睡不醒呢。”
苏怀月这才恍然,那黄四娘原说过她父亲乃宫中的御医,想是跟着她父亲一道入了宫,来这寿康宫见到了她。
柳眉神色间倒还有些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苏怀月也不好解释,糊弄了几句过去了。
柳眉见状倒也并不追问,又从袖子里拿出来个香囊。
香囊上绣着京中时兴的紫藤萝,柳眉递给她道:“这是我自己绣的,里头是四娘配的安神香。你挂在身上,兴许身子便更舒服些。四娘还说,你要注意饮食,莫吃太寒凉的东西,以免落下了病症。”
苏怀月唯唯应下,接过那锦囊,只见那刺绣十分精致,只笑道:“多谢眉眉。只是我却没准备什么东西送你,倒有些失礼了。”
柳眉笑了笑:“我这样的小东西算得了什么。只当着是能进绿石书院,借此感谢当年苏伯伯留下这么好一座书院好了。”
苏怀月闻言不免心中一动:“绿石书院是不是要重开了?”
柳眉点点头:“父亲同我说,大约过了中秋就要重开了。”
她说着,便露出笑意,“我从前总想来绿石书院听学,只是因身子常年不济,一直无法如愿。此次承蒙陛下恩泽,许我能跟着父亲进入绿石书院,我实在很是欢喜期待。”
苏怀月听了这话,为柳眉高兴的同时,心中不免也有些蠢蠢欲动,只问道:“我听说陛下将会遴选编修史录的修撰,你父亲可知道是以怎样的标准遴选么?”
柳眉自然了解苏怀月的言下之意,倒有些叹息:“不瞒你说,我也曾生过这般念头,想要参与编修史录。可是…”
“可是如何?”
柳眉道:“你应当知道修史对于文官来说乃是个极佳的跳板罢。故而这消息一出来,早有不知多少人向宋大人递交文章策论了。我找父亲要了几篇来读,即使是那些不怎么上乘的,也是字字蹈实,别无虚言。哎,我们这些闺阁女子尽管能写几篇诗词歌赋,于修史一事之上却总是比不上那些男子,还是不要露丑了。”
苏怀月听了,心中倒有些不以为然。正要说什么,耳边忽而响起一道女声,带着怒气:“苏怀月,你这是在做什么?”
却是张彤儿。
苏怀月回头,只见张彤儿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倒很是愕然:“我、我在同眉眉说话。”
张彤儿皱眉道:“眉眉?”
她一面说着,一面带着相当的敌意上下打量了一番柳眉,又对她道,“你这么亲昵地唤她?你俩是什么关系?”
苏怀月闻言倒不由觉出几分好笑,这张彤儿的表情语气倒好像是来捉奸似的。
张彤儿故意不搭理柳眉,柳眉倒还是同张彤儿打了个招呼:“张娘子。”
又道,“我同阿月是小时候的旧识了,故而这会儿说几句闲话。”
张彤儿“哼”了一声,一把挽住苏怀月的臂膀:“走,我有事同你讲。”
张彤儿力气大,苏怀月挣脱不及,只能匆匆朝柳眉点了点头,便跟着被张彤儿拖走了。
走到僻静处,张彤儿只是道:“往后不准你同她说话。”
苏怀月失笑道:“为何?”
张彤儿生气道:“苏怀月,你到底是哪边的人?你不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了么?去文庙的那天啊!”
苏怀月想起来了。
那日下午张彤儿不肯练字,就是为着柳眉跟皇帝一起去文庙的事而在生闷气。那时满腔对柳眉的不待见,都倒在她耳畔了。
如今看来,这样的不待见不减反增,就连她也被这位骄纵的姑娘划入自己的阵营,不被允许同柳眉说话了。
见苏怀月应当是想了起来,张彤儿只道:“总而言之,我十分讨厌她这种矫揉造作,故意吸引我表哥注意的人,所以你也不许再同她说话。”
苏怀月听这蛮横的一言,当真是又无奈又好笑,只能敷衍道:“你做什么老同她过不去?我看你对她实在是有些误会,眉眉其实人很好的。”
张彤儿见她这样说,便知道她浑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她自小是父母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从来是任性惯了,周围人也都哄着她。
来了京城后虽说受了些挫折,倒也无伤大雅,仍旧是得着太后宠爱。即便是她表哥,向来对她不怎么耐烦的模样,但也从来是由着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