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和沉沉地长叹一口气,“我自然分得清。”他颇有些无力地凝视窗外——那里其实什么都没有。
他突然话锋一转,“关于那边的计划,我已经想到了。”
袁庆平精神一振,不由自主往前倾,急切道:“什么?”
徐青和撑着拄拐起身,回绝了袁庆平的搀扶,颤颤巍巍走到书桌前,“这个计划,是我基于他们现在的信任度的赌局,不过成功率大概还是蛮大的。更重要的是,这对我们而言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还有这种好事?”袁庆平跟在徐青和后面,不太相信的样子。
徐青和抽出一本书,摆在桌上摊开到某一页,“语言,是最锋利,也是最灵活的刀子。”
“来看看这一页,答案就在上面。”
——
袁庆平直到回到家门口时,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徐青和的计划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什么杀伤力。但当徐青和把所有可能性与应对措施娓娓道来,袁庆平才久违地意识到,当初徐青和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被前任首领选为了接班人。
他垂着头整理了一下表情和情绪,拧开门锁时笑着大声呼唤:“萍萍,爸爸回来了!”
几乎是门响的一瞬间,不等他喊人,里间便冲出一小只小炮弹,直冲冲地撞进袁庆平怀里,“爸爸!”
袁庆平把女儿一把抱起,稳稳当当地往里走,“今天有乖乖听妈妈的话吗?”
“有!”女儿脆生生地答道,软乎乎的手指小心翼翼碰了碰袁庆平侧脸的玫瑰花瓣的位置,“爸爸今天有受伤吗?”
袁庆平安抚地笑笑,侧头蹭了蹭女儿的小脸,“当然没有,萍萍不怕。”
里间传出一阵轮椅声,袁庆平放下女儿,让后者又小跑过去迎接自己的妻子。
轮椅转出来时,一名目光精锐的长发女性正坐在上面,她的脸上虽然沾满了年岁的风尘,与常年在家养出来的温和,但只要对上那眼神,绝对没有人能够轻视她的性子。
那是一种仿佛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坚定与专注。
只可惜,她的一条腿已经被截肢,而另一条腿也萎缩的厉害,大抵也是无法动作了。
袁庆平迎上妻子,女儿已经趴在了妻子的腿上,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压上去的力道,只是磨蹭了一会儿撒娇,便又咯咯笑着跑开了。
袁庆平见女儿离开,身后抚上妻子的脸颊,轻声问道:“今天感觉还好吗?没有太累吧?”
虹乐轻松地笑笑,摇摇头,“放心吧,能有什么事能累到我啊。更何况今天爸妈还来了一下,帮忙收拾了一下家里。”
袁庆平点点头,面上浮现出点犹豫。
虹乐见状,抬手拍拍袁庆平的肩,“和徐叔聊过了?他怎么说?”
袁庆平先是抬头看了眼女儿的位置,见小孩正蹲在阳台上摆弄花草,才低头低声道:“有一个计划,最近几天就要放出消息了。具体的,还要等等看那边怎么反应,才继续进行后续工作。”
妻子点点头,“你也别逼徐叔太紧了,他的压力……挺大的。”
袁庆平显然是不太赞同的模样,“我也不想逼,毕竟他是我的恩人。但是,现在的情况,不抓紧机会的话——”
虹乐一拍他的胸膛,袁庆平适时收了声。
女儿小小的身体挤进两人之间,仰头撒娇:“爸爸,妈妈,陪我玩嘛~”
袁庆平拍拍女儿的头,“好啊,萍萍先去把玩具拿出来,爸爸去换个衣服就来。”
“好耶!”萍萍欢笑着跑开,翻箱倒柜地找玩具套装去了。
袁庆平看着萍萍坐在不远处的背影,最后低声补充道:“再不彻底解决的话,也许就来不及了。萍萍也长大了,难道还要她活在我,甚至这个世界都可能要被毁灭的恐惧中吗?”
他的声音中掺杂了一丝痛苦和无奈,“我这个疤,这么久了,她还是害怕我再受伤。”他低头看向虹乐的腿,后面的话也不必再说了。
虹乐叹息一声,按按袁庆平紧绷的肩,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去换衣服吧。”
——
徐青和收拾好东西,一点点挪下楼时,正好碰见最近加入的新人要离开。
新人见徐青和下来,紧张得结结巴巴,手足无措地迎上来想要扶,“徐叔!您、您这么晚走啊?”
徐青和本想拒绝,抬头一看新人紧张得舔嘴唇,便又把回绝咽回去,递了手肘出去,“我一直都这个时间走。倒是你,怎么还没回家?”
新人讪笑了下,“我……我不急。”
徐青和自然一看便知对方有事瞒着自己,只是,人不想说的事便也不必再问,因此只是摇摇头,“快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付出那么多时间。冒险的机会什么时候都有,平静的日常可是难得了。”
新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如何回话,只好尴尬地笑着随声应和。
路过大堂的沙发时,徐青和摆摆手,示意新人把自己放下,“可以了,就到这儿吧。”
“啊?徐叔,您不回家吗?”
徐青和摇头,“我住在这里。”
新人一僵,“啊?”
徐青和一顿,意识到不对劲,“你今天,是不是不打算回家?”
对面摸摸鼻子,“呃,不是啊,我很快就走了。”
徐青和看了对方一会儿,淡淡地戳穿对方拙劣的谎言,“说说吧,怎么回事?”
知道是躲不过了,新人心里暗叹着果然传言没错,任何事情都别想瞒过徐叔的眼睛,老老实实地开口解释道:“我……我爸妈生气了,所以,这几天想着在据点对付一下。”